吃过饭后,老爷子把霍远庭单独叫走,霍嘉羿就缠着许怀宴继续去后院拍摄照片了。
拍摄时,霍嘉羿又央求许怀宴收留他几天。
霍嘉羿在学校的花艺课是他偷偷报的,他亲爸妈并不赞同他研究插花,他干脆自己换掉了亲爸妈给他交上去的意向表。今天来老宅前,他一心想着带花过来,直接忘了自己搞过的小动作,三两句就说漏嘴了。
那时已经要到老宅,他亲爹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先忍下怒火,可他猜也知道今晚回家就糟了。
许怀宴没有贸然答应下来,他和霍家的亲戚都不熟,之前还因为对霍远庭不好被霍家人质疑排斥过,眼前才缓和过来。他吃饭时能把霍嘉羿拐在身边,可要是把霍嘉羿带走几天,他有那么多“光辉战绩”在,料想小屁孩的父母也不会放心。
霍嘉羿机灵:“小婶先考虑,我再想想办法。”
霍嘉羿忽然看向站的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霍嘉瑾:“瑾哥哥!你过来一下呗!”
霍嘉瑾正被几个孩子缠着玩游戏,他年龄虽然大,但辈分小,只能认命陪烦人的弟弟妹妹们玩,正不厌其烦,闻言只当得到了救赎,立刻甩开叽叽喳喳的孩子们走向霍嘉羿。
看到霍嘉羿旁边的许怀宴后,霍嘉瑾脚步明显一顿,他下意识想转回去,可身后小朋友尖锐的嗓门太刺耳,他挣扎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霍嘉羿没有察觉霍嘉瑾的僵硬:“瑾哥哥!今晚我能去你家住吗?”
霍嘉瑾:“可能不行。哥哥今晚有点事。”
霍嘉羿:“啊?你去办什么事?”
听到霍嘉羿的问话,许怀宴连忙竖起耳朵。
许怀宴原本让路骁把消息发给许止渊,没想到许止渊直接做甩手掌柜,把难题丢给霍嘉瑾就不管了。
如果霍嘉瑾心甘情愿被戴绿帽,许怀宴就只能亲自阻止了。
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用什么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破门而入,告诉二人自己是扫黄大侠,现在扫到你俩了!识相点现在就分开、管好各自下半身,否则全给你俩阉了!
如果他真敢这样搞,霍远庭明天就得带他挂精神科了。
而且他根本没理由半夜出门,偷溜出去就更行不通了,被霍远庭抓到就完蛋了。
许怀宴在心里一阵抓狂。
他只恨不能先阉了许止渊,让这家伙嘴贱非去刺激许赞礼,直接把许赞礼逼上了另一条绝路。
察觉到许怀宴越来越冷的面色,霍嘉瑾斟酌着,尤豫好半天才看向许怀宴:“你知不知道,路骁和许赞礼,他俩……”
生怕霍嘉瑾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许怀宴想伸手去捂霍嘉羿的耳朵,小朋友机灵,见大人有事谈,自己乖乖拿着相机走远了。
霍嘉羿离开后,霍嘉瑾沉默了好半天。
对于路骁,霍嘉瑾一直是厌烦的态度。
当初他和许怀宴有婚约,路骁就阴魂不散。
许怀宴一直和霍嘉瑾有一层长辈定的关系在,与许怀宴玩的朋友大多都是世家出来的少爷们,知道许怀宴的终身大事已被定下,与许怀宴相处时都会注意分寸,因此许怀宴一直对ao之间的事有些单纯、迟钝。
许怀宴不懂情爱就算了,可路骁这讨厌鬼也装疯卖傻陪着许怀宴胡闹。
霍嘉瑾吃了一坛又一坛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许怀宴发出抗议,许怀宴就会不耐烦地让他滚、让他少说傻了吧唧的奇怪话、让他别多管闲事,他只能滑跪认错。
霍嘉瑾要是敢向路骁表达恶意就更完蛋了,许怀宴会逼着他向路骁道歉,还要他与路骁握手言和,他怕不配合就惹来一场冷战,只得硬着头皮给路骁好脸。
路骁丝毫不觉他的敌意,一直都对他笑嘻嘻。
每次见路骁嬉皮笑脸,霍嘉瑾都想打掉路骁一口碍眼的牙。他严重怀疑路骁是故意找茬,有段时间连做梦都在想许怀宴和路骁闹掰。
好不容易摆脱路骁带给他的阴影,没想到路骁又象鬼一样缠上来了。
这个绿帽,路骁是非得给他戴吗?还是说,许赞礼又拿信息素骗了路骁?
现在都传许怀宴和路骁关系变差了,可霍嘉瑾还清楚记得当初许怀宴为路骁出过很多次头,他拿不准,只能问许怀宴了:“你知道路骁和许赞礼正在搞暧昧吗?”
许怀宴没理他,他就硬着头皮说:“我就是想问,你现在还拿路骁当朋友吗?是这样……许赞礼今晚约路骁出去,我怀疑路骁是被许赞礼的信息素骗了,如果他俩真敢玩一夜情绿我,爷爷一定会借题发挥敲路家一笔大的,我听说路骁才和家里谈了个差不多,肯定经不起这种折腾……如果你想救路骁一把,今晚我去阻止他俩,过后这事就当没发生。”
许怀宴没想到霍嘉瑾会这样说,他看向霍嘉瑾:“要是路骁的死活对我来说无所谓呢?”
霍嘉瑾坦言:“那我会等他们完成标记后,以受害者的姿态去捉奸,解除婚约,敲许家、路家两笔大的。”
许赞礼被迫迈出去的这一步,同样也是霍嘉瑾能完美解除婚约的机会,他没道理白白浪费。
许怀宴:“那你还是去救路骁吧。”
霍嘉瑾怔了怔。
霍嘉羿在外面溜达了一会,按耐不住想跑回去找许怀宴,许怀宴朝霍嘉羿招招手,霍嘉羿才高兴地跑回来:“小婶,你拿着花好漂亮,下次见面我还送你花!”
霍嘉瑾回过神来,回答了许怀宴那句话:“好。”
霍嘉瑾刚想瞧一眼许怀宴怀里的花束,霍嘉羿就忽然回头指着老宅三楼的方向:“小婶,小叔在偷看你唉。”
许怀宴立刻抬头,顺着霍嘉羿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见窗前有熟悉的轮廓。
许怀宴喜笑颜开,朝楼上挥挥手。
霍远庭将许怀宴依赖、喜悦的笑容收入眼底,他嘴角不自觉随之上扬。
忽然记起有一年的大年初三,天地一片茫茫间,他也站在这个地方凝视着窗外的人影,怕窗户模糊,他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不过那时许怀宴还是太贪玩了,跑着闹着和霍嘉瑾堆雪人,他专心致志,从头到尾都没注意楼上有人在偷看他。
任凭霍远庭如何盯着瞧,那晚窗外的雪都没有为他融化半分,他觉得自己又无聊,又无趣。
今晚没有雪,窗外依旧是许怀宴和霍嘉瑾站的不远不近,可许怀宴一个劲仰着头朝他做鬼脸。
他意识到今非昔比,自己非常幸运地拥有了许怀宴的全部。
信任与任性,这个oga都愿意随意显给他看,肆无忌惮在他掌心下雨又下雪。
奇妙的变化。
霍远庭忽然觉得向许怀宴指出自己在偷看的霍嘉羿变得特别可爱了。果然要货比三家,侄子也是比出来的,霍嘉羿就比霍嘉瑾强得多。
被霍远庭划为劣品的霍嘉瑾看清许怀宴和霍远庭亲昵的交互,眼巴巴盯着许怀宴灵动的样子瞧了一会,心脏嘎巴嘎巴碎了一地,识相又落寞地退后两步躲远了。
躲在旁边又巴巴地瞧了一会,霍嘉瑾才垂下头。
他曾经觉得自己很爱许怀宴,可他今天又想明白一点。
在他这个年纪,在他与许怀宴之间,用爱与恨来说感情都太隆重了。他充其量算许怀宴和霍远庭相爱之旅的绊脚石、添加剂,连有点分量和痛楚的智齿、淤青都算不上。
见证别人相爱本该是一件美好的事,霍嘉瑾努力摆正心态,可他摆了半天还是决定放弃。
他还是想想怎么甩掉头顶即将落下来的绿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