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宴的质问声砸在车里，坐在前排的程鑫反应过来，差点没憋住一声笑，喉咙里不小心发出了古怪的动静。
许怀宴怒视程鑫：“程鑫哥你说，你老板是不是拿我当儿子？”
程鑫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连忙把头缩下去装哑巴了。
霍远庭看许怀宴张牙舞爪的模样，抬手捏了捏人的耳垂：“你和傅叙迟聊了那么久，就只聊出了我拿你当儿子的结论？”
许怀宴一头嚣张的气焰都让这句话给浇灭了，他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傅叙迟聊天了？”
不是吧，真开天眼了？
许怀宴疑惑地看向程鑫，这回程鑫不装哑了：“今天会议结束的早，校董邀请老板来观看艺术节彩排。”
今天彩排老师确实说过有投资方会来观看。
许怀宴又问霍远庭：“那我怎么没看见你？”
霍远庭不喜欢太聒噪的活动，校董知道他的习惯，陪他在礼堂二楼的会议室俯瞰。
玻璃窗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不吵，还能看清一楼所有人的动作。
老实说，去学校之前，霍远庭很是尤豫了一番。
他怕见到孤零零一人的许怀宴，怕礼堂纷乱的热闹里没有许怀宴的份，更怕自己会一时冲动干预许怀宴正常的上学生活。
其实只要他想，他可以再给许怀宴造一个美梦，给许怀宴塞一堆不会出什么差错朋友，给许怀宴办许多一定能拿奖的活动镀金，他也有能力制造铜墙铁壁，把所有危机都扼死在摇篮里，让任何闲言碎语都砸不进中二少年脆弱敏感的心里。
许怀宴提过的想要“年级第一”、“所有背叛他的人向他跪地求饶”、“人见人爱”，霍远庭都觉得不是难事，可以在“美梦”里为他补上。
可中二少年一定不会喜欢过虚假的生活，而且学校里还有杨多铎、路骁陪着，不算非常糟糕。
许怀宴曾经无数次强调过：“你少干涉我！”
这个年纪正是追求自由的时候，霍远庭本意绝不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因此霍远庭只能反复抑制那些邪性的念头，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要乱来。
万幸今天彩排时，那个最矮的“苹果”蹦蹦跳跳又面露喜色，一直被其它五个“苹果”围着，全程没有过不开心，也没人敢凑上去挑衅。
凝在霍远庭眉心的郁气渐渐散去，一旁的程鑫也跟着松了口气。
看一楼《小苹果》六人组结束彩排，程鑫正要下去叫许怀宴一起走，就见许怀宴主动招呼傅叙迟过去聊天，霍远庭便吩咐他：“让他聊着吧。”
许怀宴难得愿意主动社交，程鑫明白霍远庭的用意，二人就先出来等着了。
一路上，程鑫还有点不放心：“早知道再多留会儿了，傅少爷一直和咱们小少爷不太对付。”
二人素有恩怨，忽然有了点冰释前嫌的意思，程鑫觉得傅叙迟这人心眼重，本能就怕傅叙迟玩阴的。
霍远庭倒觉得没什么，他清楚傅叙迟的为人：“再不靠谱，总也比杨多铎、路骁靠谱。”
这倒也是，至少傅叙迟不会带着许怀宴去打群架、逃课摔断腿、赌牌差点把手赌没了，还有诸如此类说出来能将人活活气死的事，起码傅叙迟有底线。
霍远庭现在只想收回自己那句话。
他轻轻地敲了敲许怀宴的脑门：“怎么？想当我儿子？”
许怀宴怒：“谁要给你当儿子啊？”
霍远庭浅浅地笑了下：“幸亏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敢象你一样考试交白卷，我就把他剁碎了粘在卷子上。敢打架斗殴就更好办了，四肢剁碎自己吃了。”
我靠，魔鬼啊。
许怀宴足足在脑海里过了两遍这句话才难以置信地说：“想杀人就直说，不用找借口了。”
霍远庭欣赏着许怀宴目定口呆的表情，揽着人的腰，把人带到了自己身前：“现在还觉得我拿你当儿子吗？”
许怀宴连忙摇头。
霍远庭：“你要是想当我儿子也行，叫一声爸爸，我现在开始算我儿子犯过的糊涂帐，说不定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许怀宴又想掐霍远庭了：“少吓唬我！杀人犯法！”
霍远庭“啧”了一声：“差点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能送你去温英那里历练了。不杀你了，怎么样？爸爸是不是对你很好？”
许怀宴听见霍远庭的自称，生怕霍远庭再口出狂言，忙不迭地捂耳朵：“滚，滚滚滚！”
霍远庭扬手就在许怀宴臀上扇了一掌。
许怀宴直接傻了，他顾不上捂耳朵，也没来得及品这一掌疼不疼，连忙回头看前座的司机和程鑫，只见中间的挡板不知何时已经被拉上了，隔绝了前后的音量、画面。
这个程鑫，早已练出来了。
没有被人看见，许怀宴下意识要松一口气，可气没顺完，他就觉得和霍远庭独处在这个空间有点危险。
霍远庭显然有点郁闷，此刻只有二人独处，他也懒得再披上完美无缺的人皮，直接去捏许怀宴的鼻子，不想让人呼吸：“没良心。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许怀宴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质问不太妥当，他就没躲开霍远庭的手，乖乖让人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哎呀，我说错了，别和我计较了呗。”
霍远庭没松手。
许怀宴：“我乱想的，谁要做你儿子……那说好了，你不许拿我当儿子！我也不想你拿我当儿子。”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久，许怀宴大口地喘气，见他脸有点憋红了，霍远庭才松开手：“那你想让我拿你当什么？”
这下该许怀宴沉默了。
他的嘴张了合，合了张，嗫喏半天都憋不出来，急了他一头汗。
此刻他真恨不得自己变成巧舌如簧的楚子殷，如果楚子殷知道他现在面临的问题，肯定会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有啥难答的，你就说我想让你拿我当老婆！”
许怀宴把这几个字在嘴里滚了滚，滚的他直想跳车。
霍远庭等了他片刻，忽然点了点头：“不说话，那就是还想当我儿子。”
许怀宴真要气死了。
他咬牙道：“你急什么？我不是你儿子，我是你……你的oga。”
最后那几个字，许怀宴说的声音很小，霍远庭还是听见了，他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再逼脸皮薄的许怀宴。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许怀宴打开车门就想逃，霍远庭长臂一捞就把人带到了怀里：“下次再被别人三言两语影响，我真的把你送去温英那里长长记性。”
f国温英那一套心狠手辣，饶是许怀宴这个很少关心霍远庭生意的咸鱼都知道，他“呵呵”一声：“你搞搞清楚，我是你的oga，不是你的下属，少拿这个吓唬我，明白吗？”
有些话一回生二回熟，许怀宴第二遍说就不觉得害臊了。
霍远庭抱着许怀宴的手一僵，须臾才轻笑一声：“明白了。我的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