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许怀宴情绪不太好，路骁轻声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而已，毕竟路悠是个很有魅力的oga，你也承认吧？”
许怀宴点了点头。
路骁：“其实不瞒你说，我真没想到你能钓到霍远庭，在此之前，我以为只有优秀到路悠那个地步的oga才能接近霍远庭。我真的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
路骁不明说，许怀宴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鄙夷。
路骁以前也总开玩笑贬低许怀宴，不过三人之间说话都没个度，许怀宴没有察觉不对。
想到路骁在书里对他的评价是“没脑子”、“好骗”、“蠢货”、“骨子里就坏”，许怀宴才发现路骁不是突然变卦的，而是从一开始，路骁就看不起他。
路骁应该最看不惯他自大的样子。
许怀宴想膈应路骁，他刻意装出自信的样子：“路悠很优秀，我也不差啊。抛开我的缺点不谈，我不全是优点吗？”
路骁的脸果然绿了一瞬间，偏头揉了揉太阳穴，硬生生憋回去一句脏话。
许怀宴继续胡说八道：“我一开始就觉得我能钓到霍远庭，我这么厉害，是个alpha都会喜欢我，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出手搅黄他俩见面。”
路骁嘴角一抽，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一脸的“有没有人管管这个疯子”的绝望：“你就不怕有个意外，霍远庭觉得路悠还不错呢？”
许怀宴认真想了想。
反正上一世，霍远庭没和路悠发生什么意外。
这一世会有意外吗？
许怀宴保持着微笑：“如果他背叛我，那就说明他配不上我。”
许怀宴说完这句话，路骁彻底被噎傻眼了，他呆呆地看着许怀宴，想从许怀宴脸上找出玩笑的神情，可许怀宴出奇的认真。
路骁莫名觉得这话不仅是在指霍远庭。
长久的沉默后，路骁放弃和许怀宴沟通了，他隐隐觉得许怀宴比从前还要疯，倒不是招人讨厌，反而让他有点心虚。
接下来直到放学，路骁都没机会和许怀宴说上话。
从前三人坐同桌，东西都是乱塞，书完全乱扔，一张长桌，能从任意一个角落翻出三人不同的东西，他们从前共用一本书，很多书上签着三个人的名字。
路骁桌洞里就塞着杨多铎的猎奇漫画、许怀宴懒得带回家的旧书，平时那两个人都随手柄东西扔给他，找不着就翻他桌子，他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
这个周一回来后，许怀宴默默把乱扔的东西都收好了，分得丁是丁卯是卯，那些签了三人名字的书都被他扔掉了，换上了新书。
路骁的桌洞变得很干净，他不用再时刻收着那二人的东西，也不用再担心二人闯什么祸要他去摆平。
是挺轻松，是他想要的边界感。
许怀宴不说，路骁也察觉许怀宴疏远的意思。
这没什么不好，路骁原本还为和许怀宴挑明关系这件事惆怅——他知道许怀宴的性格，如果他明说自己喜欢许赞礼，许怀宴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自己倒不怕许怀宴，就是怕许怀宴闹到许赞礼那里。
他一直没找到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只能拖着。拖到他开始心安理得地利用许怀宴，事情已经彻底变畸形，他偶尔也会良心发现一下。
现在用不着他苦恼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许怀宴忽然有了自知之明。现在他只需要装傻，许怀宴就会退出他的世界。
没什么不好的。
杨多铎和许怀宴都是自来熟的性格，二人当初像强盗一样闯入他的生活，他一直在适应，可始终无法真正和二人成为朋友。
走到这一步，早在意料之中。
路骁想通了，放学时没再主动替许怀宴拿书包，二人平静地走到楼梯口就分道扬镳。
放学后还有艺术节的彩排工作，许怀宴在学校礼堂等待的功夫，想要提前给程鑫发个消息。
一旁坐着的楚子殷凑上来瞧了眼：“这是谁？”
许怀宴：“霍远庭的助理。我今天放学晚，得给他说一声。”
楚子殷：“你怎么不给霍远庭发？”
许怀宴怔了怔。
他点开与霍远庭的聊天记录，今早他感谢的话还在最底下，霍远庭只回了个“恩”。
许怀宴不是没想过给霍远庭发，可他听过路骁的话就打消了念头。
今天呛路骁的时候完全是本能，他静下来一想，发现自己并不排斥霍远庭会移情别恋这件事。
他确实有点笨，反应慢，没什么本事，脾气还不太好，回忆与霍远庭认识的这段时间，他们之间有关幸福的字眼约等于零，除了冷战就是吵架。
许怀宴知道他带给霍远庭的痛苦，绝对是远大于快乐与幸福的。
霍远庭是一条路走到黑也不会换路走的倔脾气，上一世为此也付出了很多代价。
许怀宴确实想抓住这个世界上仅剩不多为他好的人，可他也觉得霍远庭罪不至此。
离开他，霍远庭会过得更好是事实。是他的存在把霍远庭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或许没有原书作者撮合，霍远庭不会被他缠上。
如果这一世霍远庭能走出别的路，是好事啊。
看许怀宴在发呆，楚子殷笑道：“你怎么了？你俩不熟啊？”
许怀宴：“确实不太熟。”
他们甚至没有过恋爱，稀里糊涂地滚了床单，一辈子就这样锁死了。
楚子殷朝许怀宴眨眨眼：“那你给他发个消息，你俩就熟了。”
许怀宴收起手机：“算了吧，我还是放过他好了，他今晚有艳遇，不打扰他了。”
楚子殷错愕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大度了？”
楚子殷还在凌乱中，许怀宴摆摆手：“还好啦。如果别人背叛我，我会诅咒那些人天打雷劈，但如果是他背叛我，我会觉得他做了很对的决定。”
楚子殷：“为什么？”
许怀宴：“因为他是个大好人。好人应该得到好报，而不是得到我这种会毁了他的恶报。”
彩排的老师喊他们上台，他们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楚子殷站在台上还是觉得很魔幻。
他之前和许怀宴玩的时候，许怀宴对人对事从来都是“爱谁谁”。
许赞礼刚回来不久，霍嘉瑾忽然更改订婚对象，狠狠地下了许怀宴的面子，许怀宴确实郁闷了一段时间，但他始终没有质疑过自己。
楚子殷当时听许怀宴说了霍嘉瑾一箩筐坏话，许怀宴很伤心，他的伤心也与众不同，话里话外都是在为霍嘉瑾做出的愚蠢决定遗撼。
楚子殷暗示许怀宴，或许是信息素不太搭配。
霍嘉瑾那种高等级的alpha，更需要信息素浓度高的oga，而许怀宴的信息素等级有点低。
二人从生理角度就不般配。
许怀宴依旧自信：“别扯这些生理知识，他应该从他自己身上找问题啊。还是我以前太惯着他了。”
楚子殷见惯了许怀宴自傲的模样，忽然看他贬低自己、说自己是霍远庭的恶报，还真是稀罕。
第一遍彩排结束后，二人一起坐在台下座位发呆。
呆着呆着，外面“轰隆隆”打了一声巨雷，二人默契地回头看，只见又一道闪电，亮的整个礼堂的人都惊呼一声。
楚子殷：“哥们，你刚才说的都是违心话吧，我就知道你不能变得那么气馁。”
许怀宴没吭声。
楚子殷看出他心情不好：“行了，别嘴硬了，雷都追着你劈了。快点给你alpha发个消息，让他来接你。”
许怀宴一个激灵：“我草。”
楚子殷以为许怀宴想通了，也激动起来了。
下一秒，许怀宴脸就苦着脸说：“完了。”
他没给霍远庭发，被楚子殷一打岔也忘了给程鑫发。现在已经距离他正常放学时间过去了一小时。
许怀宴打开手机，屏幕上十多个未接来电。
程鑫的消息顶在最上面，明明只是两行字，许怀宴却读出来了程鑫绝望的语气——“小少爷，又去哪闯祸了？快回个信吧，老板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