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汪瑜。
两千五百米？！
那是一个连用高倍镜观察目标都极其困难的距离！更别提狙击了！
风速，湿度，地球曲率，任何一个微小的变量都会被无限放大，导致子弹偏离目标十万八千里。
雷战终于明白，他们和汪瑜，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
……
两辆越野车在漆黑的丛林公路上疾驰，然后在距离目标局域三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落车，步行。”
汪瑜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落车，整理装备。
“从现在开始，无线电静默，所有人保持绝对安静。”
小队如同幽灵，迅速没入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
汪瑜停下脚步，他选定了一处视野绝佳的悬崖峭壁，开始架设他的狙击枪。
那是一把他们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狙击步枪，枪身比常规的狙击枪要长得多。
“这里是我的位置。”
汪瑜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们继续前进，到预定地点待命。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第一枪。”
雷战看着汪瑜，又看了看远处依稀可见的基地轮廓，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真的要在这里动手？”
汪瑜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身边的枪。
雷战不再多问，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朝丛林深处摸去。
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翻江倒海。
队伍不断深入。
何晨光很快到达了自己位于1500米线的狙击阵地，他熟练地伪装好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压低声音，在喉麦中报告：
“二号狙击点已就位，完毕。”
耳机里传来汪瑜平静的声音。
“收到。注意隐蔽，有东西过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
正在朝另一个侧翼迂回的阎王和元宝等人，突然感到脚下的落叶发出了异样的响动。
阎王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
“咻——”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斜刺里的草丛中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
元宝的眼睛瞪到了最大！
“手雷！”
“妈的！我们中埋伏了！”
电光石火之间，一声尖锐到极致的的枪响，穿透了所有人的感知。
“噗！”
飞在半空中的手雷，突然爆开一团小小的火花。
紧接着，它以一个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角度，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轰隆！”
剧烈的爆炸发生在十几米外，那个刚刚扔出手雷的草丛里。
火光冲天，碎裂的泥土和血肉被一同掀上半空，又如同暴雨般落下。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将距离最近的阎王和元宝狠狠推倒在地。
“我……我还活着？”
元宝趴在地上，耳朵里全是嗡鸣，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
他猛地抬头，看向刚才手雷飞来的方向，那里已经是一片焦黑，一个瘦小的身影倒在血泊里，四分五裂。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孩子。
耳机里，汪瑜那平静到冷酷的声音，如同从另一个维度传来。
“全体后撤，进入二号预备点，快。”
雷战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他刚才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了。
“撤！快撤！”
雷战一边疯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汪瑜所在的山涯方向，那个方向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可他知道，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在那里注视着整个战场。
“妈的！还有！”
哈雷的吼声再次响起。
就在他们刚刚撤离的位置，五个同样瘦小的身影从不同的草丛里蹿了出来。
他们的动作快得诡异，眼神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一种被药物催化出的，野兽般的疯狂。
他们手里都拿着手雷，毫不尤豫地拔掉保险销，朝着雷战等人刚才的位置就扔了过来！
“这些小崽子都疯了！”元宝气急败坏地大骂。
“他们不是疯了，他们是磕了药！”阎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斗。
“缅诺这个畜生，他竟然用童子军，还给他们喂毒！”
“砰！”
一声枪响，来自何晨光所在的1500米狙击阵地。
一个正要投出手雷的男童身体一僵，眉心多了一个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砰！”
阎王也找到了机会，在移动中果断开火，击倒了另一个。
但剩下的三个男童已经将手雷扔了出来！
就在这时。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闷响，从汪瑜的方向传来。
其中一个刚刚扔出手雷，脸上还挂着狰狞笑容的男童，脑袋如同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开。
“笃。”
又是一声。
第二个男童应声而倒。
“笃。”
第三个。
枪响，人倒。
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馀的动作。
仿佛死神的点名册，念到谁，谁就必须死。
雷战等人已经撤到了安全的掩体后，看着远处倒下的尸体，一个个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
……
缅诺基地的内核指挥部里。
缅诺正通过一个高分辨率的监控屏幕，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当他看到自己派出去的“小鬼”们如同割麦子一样一片片倒下时，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了。
“怎么回事？！”
“他们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没听到几声枪响？！”
他对着屏幕怒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监控画面里，他只能看到自己的人一个个离奇地倒下，却根本找不到敌人的影子。
那种感觉，就象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随意地收割着他手下的生命。
“老板……对方有顶尖的狙击手！”一个手下颤斗着说道，“我们的第一道防线，被……被虐杀了。”
“顶尖狙击手？全世界最顶尖的狙击手，有效射程也不过两千米！你告诉我这是狙击手干的？！”
缅诺的咆哮声里充满了恐惧。
……
“我滴个乖乖……”
王艳兵通过单独的通信频道，压低声音联系上何晨光。
“晨光，晨光！你看到了吗？老大这枪法……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水平？”
耳机里传来何晨光带着苦笑的声音。
“下辈子吧，兄弟。”
“梦里啥都有。”
何晨光趴在自己的狙击阵地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距离战场1500米，刚才也开枪了，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狙击和汪瑜的狙击，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战场上，短暂的停火后，更多的童子军从林子里涌了出来。
他们象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悍不畏死地往前冲。
但很快，一些人冲锋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们脸上的疯狂和狰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痛苦。
兴奋药剂的药效过去了。
巨大的副作用开始反噬他们的身体和精神。
“哇——”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童，扔掉了手里的炸弹，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仿佛会传染，越来越多的男童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孩童应有的脆弱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