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向汪瑜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复杂。
她低声说：“队长，用这种手段获取情报……是不是有点……”
她没把“卑鄙”两个字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小云同志。”汪瑜的脚步停下，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战场上，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没有君子和小人。能用最小的代价，达成最终目的的手段，就是最好的手段。”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记住，这里不是演习场，没有红蓝对抗，没有缺省规则。”
“这里是金三角，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我们的同胞在这里被杀了，还被泼了一身脏水。”
“我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撕掉这盆脏水，把凶手绳之以法，告慰同胞的在天之灵。”
“至于过程光不光彩，手段卑不卑鄙……”
汪瑜的嘴角扯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不在乎。”
龙小云和王艳兵都沉默了。
“走吧，”汪瑜重新迈开步子，“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晚上，有好戏看了。”
他带着两人七拐八绕，最后在一条散发着霉味和食物馊味的巷子深处，找到了一家连招牌都歪歪扭扭的旅馆。
与其说是旅馆，不如说是一个由民房改造的黑店。
房间在一楼最里面，狭小、潮湿，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永远也散不去的霉味。
何晨光和宋凯飞早就在里面等着了，看到他们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队长，怎么样？”何晨光急切地问。
汪瑜言简意赅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当听到罗金等人要去营救证人，并且还在背后嘲讽他们时，何晨光和宋凯飞的表情和王艳兵如出一辙，个个义愤填膺。
“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宋凯飞骂道，“等任务完成了，非得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行了，都少说两句。”汪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劳骚。
他环视了一圈挤在狭小房间里的队员，表情严肃。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不爽，觉得憋屈。但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现实。”
“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是来协助调查的‘顾问’，说白了就是客人。”
“人家凭什么相信我们？凭我们身上这身衣服？还是凭我们兜里那连把真枪都换不来的身份证明？”
汪瑜的话很直白，也很残酷。
“所以，我们现在第一要务是什么？”他看着众人，“不是去跟罗金置气，也不是去证明我们比他们强。而是要拿到最关键的证据，证明我们的同胞是清白的！”
“只要拿到证据，我们就能从‘客人’变成‘原告’。”
“我们的使馆，我们的国家，就能名正言顺地向桑桑国政府施压。到时候，别说真枪实弹，就是要他们派军队配合我们，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任务难度，才会真正降下来。”
汪瑜的一番话，让原本还群情激奋的几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汪瑜的整个战略布局。
隐忍，是为了更有力的出击。
“都明白了？”汪瑜看着他们。
众人齐齐点头。
“明白了就抓紧时间休息。”汪瑜指了指那张唯一的破床，“女士优先，龙小云睡床。你们打地铺。养足精神，明天晚上，我们跟着罗金，去会会那个缅诺。”
说完，他自己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似乎打算就这么将就一晚。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夜，越来越深。
王艳兵翻来复去睡不着，他戳了戳旁边的何晨光：“哎，晨光，你说……这次任务，我们能成吗？”
何晨光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忧虑：“难。潜入作战，不能暴露身份。我们对地形不熟，对敌人不熟，甚至连我们的‘友军’都看我们不顺眼。”
龙小云在床上也睁着眼睛，她接口道：“何晨光说的对。缅诺是这里的地头蛇，手下人多势众，武器精良。”
一时间，一股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艳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索性坐了起来，看向墙角的汪瑜。
“队长，你睡着没？”
汪瑜没有睁眼，只是从鼻子里“恩”了一声。
“你到底有什么全盘计划？就光跟着罗金他们？”
“万一他们失败了呢？万一那是个陷阱呢？咱们就这么干看着？”王艳兵连珠炮似的问道。
“闭嘴。”
汪瑜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睡觉。”
王艳兵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悻悻地躺下。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过了许久，确认所有人都睡着了，靠在墙角的汪瑜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极为小巧的，看起来象充电宝的黑色设备，接上了一根细细的天线。
他按下一个隐蔽的按钮，设备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显示出一排排复杂的代码。
他十指翻飞，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输入了一串加密指令。
片刻之后，屏幕上跳出一个通信请求。
汪瑜戴上耳机，按下了接通键。
“是我。”
……
遥远的卡卡国，
威廉正端着一杯威士忌，看着窗外的夜景。
当加密通信器响起时，他愣了一下，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代号，他立刻放下了酒杯，快步走到通信器前。
“汪？”威廉的声音洪亮而急切，“你现在在哪？”
“金三角。”汪瑜的声音简洁明了。
威廉的脸色瞬间变了：“金三角？你跑那鬼地方去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我需要一个人的资料。”汪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缅诺。”
听到这个名字，威廉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
“你惹上他了？！”威廉的语气充满了惊恐，“汪！听着！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他的手下有一支童子军，全都是被毒品控制的小孩，悍不畏死！你现在立刻给我撤回来！”
“威廉。”汪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需要他的情报，所有情报。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威廉沉默了。
许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认命般地说道：“缅诺，金三角眉河沿线最大的毒枭。”
“坤沙，就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因为想带着一批货自己跑路，被他抓了回来。按缅诺的性子，这个坤沙……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