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汪瑜的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强行压制住了所有人的冲动。
他的眼睛也红了，但他握着望远镜的手，稳如磐石。
他的镜头，一直死死锁定着刚才那个行凶的男人。
“何晨光，看他的手臂。”汪瑜命令道。
何晨光强忍着怒火，通过自己瞄准镜，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
在他刚才拖拽尸体时，衣袖被扯开了一点。
在他的左臂上，有一个纹身。
一个黑色的，咆哮的猩猩头像。
指挥中心里，高世巍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何志军！”他咆哮道。
“到！”
“立刻！马上！将刚才的视频，加密上载给最高层！同时，通知xy市公安、武警系统所有高层，给我查！深挖！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给这群外国的杂碎当保护伞！”
“是！”
指挥中心里，高世巍和何志军并肩站着，面前的巨大屏幕上，正无情地回放着刚才那段视频。
每一帧，都象一把刀，在剜着在场所有军人的心。
噗嗤。
匕首划开肚皮。
鲜血喷涌。
男人麻木的脸，还有那只从血肉中掏出血淋淋胎盘的手。
“停！”
高世巍的吼叫带着压不住的颤斗。
画面定格。
“放大！给我放大他那条骼膊！”
技术人员手指飞快敲击，屏幕上的画面迅速拉近，变得清淅。
那个行凶男人手臂上，黑色的咆哮猩猩头像，狰狞而刺眼。
“确认了。”何志军牙关紧咬，“猩猩国特种部队，这帮杂种，过界了！”
高世巍死死盯着那个纹身，眼睛里布满血丝。
“视频能说明问题，但不够！”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太不够了！这帮王八蛋肯定会抵赖！”
“他们会说我们p图，会说这是演员！会用一百种一千种无耻的借口来狡辩！”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要搞他们，就得把证据做成铁案！要让他们连抵赖的机会都没有！”
“活口！”
“我们必须抓一个活的！当着全世界的面，让他自己开口承认！”
高地之上。
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王艳兵的身体还在发抖，他趴在伪装网下，眼睛死死盯着山谷里的木屋，那眼神，恨不得把木屋烧成灰。
“老大，还等什么？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他压低了嗓子，但那股子暴躁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
“高地是我们占着，咱们居高临下，打他们跟打儿子一样！干他们丫的！”
“闭嘴。”
汪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按在了王艳兵蠢蠢欲动的肩膀上。
那只手，稳得象焊在了地上。
“现在冲出去，除了惊动他们，还能干什么？”汪瑜的语调平淡，却让王艳兵的火气瞬间被浇熄了一半，“把他们全都突突了，很爽，对吧？然后呢？”
汪瑜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死无对证。”
“刚才指挥中心传来的命令，你们都听到了。要活的。”
汪瑜顿了顿，目光扫过何晨光、宋凯飞、李二牛每一个人。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掰手腕。我们现在手里，就缺一个能把对方死死按在桌子上，让他们连喘气都办不到的筹码。”
“那个筹码，就是活的俘虏。”
“所以，都给我把火气收一收。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坏了大事，别怪我汪瑜不讲兄弟情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越升越高，炙烤着大地。
山林里的蝉鸣都变得有气无力。
对于潜伏的众人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身体上的疲惫还在其次，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要命的。
刚才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在他们脑子里反复播放，象一根毒刺，搅动着他们的理智和怒火。
“老大，不是我说啊……”宋凯飞终于憋不住了，他挪了挪快要麻木的身体，小声嘟囔。
“这都等了多久了？再等下去，咱们自己先憋出内伤了。这帮畜生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在这儿喂蚊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徐天龙也附和道：“是啊队长，咱们现在火力占优，位置占优，打他们一个突袭，成功的概率非常大。夜长梦多，万一他们跑了呢？”
李二牛没说话，他只是抱着枪，嘴唇发白，眼神有些涣散。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绝望的惨叫，还有那个被扔在地上的，小小的血肉。
“计划？什么计划有现在动手来得实在？”宋凯飞的胆子大了起来。
“兵法有云，一力降十会！咱们装备比他们好，枪法比他们准，战术素养更不是一个级别的，直接a上去就完事了！搞那么复杂干嘛？”
“就是，干就完了！”王艳兵又开始拱火。
“都给我安静！”
汪瑜的呵斥让所有人瞬间闭上了嘴。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以为这是在玩游戏？a上去？你们知道下面有多少雷区吗？知道他们有多少暗哨吗？知道这伙人的火力配置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宋凯飞和王艳兵都哑了火。
“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进攻，那是莽夫，是送死！”
“我再说一遍，原地隐蔽，等待时机！”
就在这时。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踢开了。
一个身影，踉跟跄跄地从里面滚了出来。
是一个女人。
她浑身破烂，头发象一团枯草，脸上满是污垢和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癫狂。
她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了几下，然后挣扎着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木屋。
木屋门口，站着两个抱着枪的男人，正满脸戏谑地看着她，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
她以为，她自由了。
她以为，这群恶魔发了善心，放了她一条生路。
她拔腿就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向山林。
只要能跑进那片林子，她就得救了！
高地上，何晨光下意识地抬起了狙击枪。
“老大？”
“别动！”汪瑜的命令斩钉截铁。
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那个女人，带着哭腔的笑，在山谷里回荡。
她离山林的边缘，只有不到十米了。
五米。
三米。
一步。
轰！
一声并不算剧烈的爆响，却让所有人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