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总旗,别站在外面了。快进屋吧。”一名校尉看着站在雨中的唐巍道,“对了,记得关窗。有风,下潲雨。”
“知道了!”唐巍看着这渐渐大起来的雨势,还是下的潲雨。
这下子,徐阶的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会在大雨的冲刷下,留不下什么蛛丝马迹了。
大雨滂沱,好一场秋雨。
徐阶府邸。
豆大的雨点子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府里的下人听见雨声,免不了起身查看各屋的窗户都关没关严实。
这一查看不要紧,却发现书房的窗户开着,雨水已经顺着飘进了书房之中。
“不好了,大人收藏的那些把玩的袖珍砚台没了!”那下人慌忙道,“完了,遭了贼!”
倾盆大雨掩盖了徐阶府邸里的吵闹声、奔跑声、敲门声、翻箱倒柜的声,却盖不住徐府肉眼可见的亮堂了起来。
睡梦中的徐阶被丫鬟叫醒,十分不悦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老爷,家里遭了贼!老爷的那几块把玩的袖珍砚台被贼子盗走了!”
“什么!”穿着一身单薄亵衣的徐阶,顿时身子一怔,一只手拍在床榻上,站起来的同时,因为动作太过激烈,崩开了亵衣一侧的盘扣,半边衣衫滑落。
“那都是我的宝贝啊!”徐阶也顾不上赤条着膀子,也顾不上穿鞋子,立刻光着脚丫子跑去了书房。
此时,书房里的书案上已经一片狼借。凉风将雨水灌进来,他刚写的一副字,还有那本宋朝孤本《论语》都被打湿了。
“这是谁干的——”
博古架上,那几块他每日当值都要挑选一块握在手心里去礼部衙门的袖珍砚台全部被顺走了。
也顾不上穿好衣服,徐阶立刻让所有的下人来到一处集合,让管家一个个的搜。毕竟,很多事情都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只不过,将整个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自己的那些个宝贝。
“报官,必须报官!”
“老爷,咱们家遭了贼人,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说老爷家风不严?”一旁的管家小声出言提醒着此刻火大的礼部侍郎徐阶。
“去球的家风不严,那可都是我的宝贝!”徐阶道,“天一亮,立刻去兵马指挥司去报案!”
丫鬟递来一件御寒的披风,徐阶披在身上后,看向一旁的下人道,“愣着干什么,磨墨!报官不需要写报官文书吗?”
一盏茶的功夫后,徐阶已经将报官的文书写好了,拿来镇尺压好,等待墨迹干透。
……
点卯后,千户许从龙看了看唐巍道,“你的鞋子怎么一点水也没沾?”
“我昨晚压根就没回家!”
俩人闲聊之际,雨更大了。
兵马指挥司接到了徐阶的报案之后,立刻赶到了徐阶的府邸查看案发现场。
只可惜,大雨将现场冲刷的不成样子,压根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徐侍郎,既然不是家贼所为,现场又破坏了。我们只好密切关注京师里的当铺和古玩交易场所,一旦丢失的财物在这些地方交易,我们立刻抓获!”
徐阶对于五城兵马指挥司派来的人的这番说辞,很明显是不满意的,那张臭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徐侍郎,您看这样成不成?”
“我们多派些巡城御史,每日下值后都来向徐侍郎汇报一下,大人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徐阶板着的那张脸才稍稍好看些,然后开口道,“本官知道你们负责京师的锁碎案子事多也辛苦,本官的事情就有劳你们多多费心了。”
答对完徐阶这位三品大员,那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不敢多做停留,立刻离去,生怕这位大人再让他们非得给出一个期限。
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就是将整个京师翻个底朝天,巡街御史和捕快们跑断腿,他们也不会找到徐阶丢失的这些袖珍把玩砚台。
毕竟,谁也不敢到北镇抚司诏狱里去找。
“这些读书人,还真是有雅致啊!”许从龙仔细看着那块葡萄松鼠图案的砚台还有那块八卦样式的砚台。
“这东西要是拿到市面上去卖,得多少银子?”
唐巍拿起那块最普通的端溪石砚台道,“就这块最普通的怎么也得十五两银子,这还只是造价,如果说是徐侍郎用过的,可能还会涨上不少。”
“十五两?”许从龙道,“看来这清流也不清啊!”
“这块紫色的八卦砚台呢?”
“紫底金丝的青田冻石制作的砚台,若是请苏州的工匠雕刻,少说也得二百两!”
“还是这些读书人会玩啊!”许从龙道,“收起来吧!”
两天后,礼部侍郎徐阶家被盗的事情在六部官员之中传扬开来。
唐巍也没有歇着,这大官家去捣乱,这小官家也不能放过。经过了三天的踩点之后,他决定入夜之后行动。
当天晚上,六部加之文渊阁的猫咪接到了唐巍的号令,聚集在北镇喵司。
“分成三队,第一队由爱咬人带队,去高拱的住处。”
“第二队,由前军都督府的黑猫‘不白’带队,前往张居正的住处。”
“第三队,由太庙的橘猫‘不黄’带队,前往赵贞吉的住处。”
许从龙捋着胡子道,“你选的这三个人虽说是品阶不高,但是据我所知除了张居正以外,其他俩人好象在京师的日子并不怎么拮据啊!”
“据我所知,这个高拱出身河南新郑的名门望族,他的父亲高贤还担任过光禄寺少卿,也算是个正五品的官。家里不至于让他在京师为官日子过的紧巴。”
“许叔,可高拱此人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啊。”唐巍道,“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原因。虽说足够开销,但是真的丢了银子,恐怕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就免不了埋怨。”
“倒是有点道理!”许从龙道,“不过,这个赵贞吉你还真是选错人了!”
“赵贞吉跟高拱、张居正可不一样。”许从龙道,“虽然都是翰林院的清官,赵贞吉可不清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