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的内心，澄澈如镜。
他日之仇，是因。
今日一战，是必然之果。
同时，他也清楚此战之凶险。
天道圣人以元神寄托天道本源，执掌天道权柄，近乎不死不灭。
混元大罗金仙虽号称万劫不灭，但死了可就真死了。
生命层次上，二者也没有任何区别，早已超脱了普通生灵的范畴。
即便如此，李清欢心中也没有半分惧色。
他若继续畏畏缩缩，如何安身立命？
灭门之恨，逆天之志，皆系于这一战。
即便战死，也要持手中之剑，为自己道心斩出一条康庄大道。
浮屠山。
斜阳谷。
陆压道人满脸肃穆，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他知道主人迟早会跟天道圣人开战，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遥想数十年前，主人才是混元金仙啊？
听着天地间回荡着的声音，陆压道人低喃道，“道之所在，虽九死一生，吾往矣”
主人的豪情壮志，自己总算是能共情了。
“殿下，主人此行，是否太仓促了些？”
“即便是准提圣人，那也是一阶天道境中期啊？”
“而且他们修炼的时间，也远比主人要久，还有作战经验啥的”
陆压身后，妖圣白泽早已满头大汗。
此战，不但关乎李清欢与佛门因果，与他们妖族气运也息息相关。
一旦主人失败，不但一切都会推倒重来，妖族的气运说不定也会被佛门清算。
“白泽，你多虑了。”
“主人行事，向来如此，从不向旁人解释。”
“你看主人好似步步惊心，可我觉得一切皆在主人掌控之中。”
“古往今来，你可曾见谁证道混元？”
“古往今来，论大智慧，大心气，大勇气，又有谁能媲美主人？”
“我相信，这只是主人名震三界的开始。”
陆压的眼神，狂热而又自信。
作为坐骑，他与李清欢相处的日子绝对是最多的。
即便是主人的弟子，也没有自己与主人相处的时间长。
李清欢身上最大的人格魅力，便在于此。
在其面前，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九幽，盘古神殿。
平心娘娘凭栏而立，鹅黄色宫装长裙随风摇曳，勾勒出柔美曲线。
其黛眉微蹙，双眸中闪着轮回之色，蕴含着一丝忧虑。
“天外天，非我管辖之地。”
“若有意外，复水难收。”
她轻声低喃，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这位道友的关心已经超出了寻常朋友的界限。
在九幽，自己无敌。
可出了九幽，自己实力大减，这也是地道尚未完全的硬伤。
自己承李清欢盘古精血之恩，可相比自己能帮助他的，却不成正比。
越是如此，她便觉得越是亏欠。
“天道啊。”
“你难道真的就不能正眼待人？”
“非要你死我活？”
平心娘娘最终叹息一声，化作清风消失。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静待这一战的结局。
混沌深处，万籁俱寂。
除了肆虐的混沌罡风与大罗金仙以下不能承受的混沌之气外，便是荒芜。
无数星空之外，各方势力的目光汇聚而来。
“你们说，这位混元大罗金仙，能赢吗？”
“难。”
“的确，太难了。”
“混元道果虽奇，但君不见无数混沌魔神早已化作尘埃？”
“是啊，准提圣人证道依旧，法力境界道行绝对在初入混元的清欢前辈之上。”
“不过，清欢前辈虽胜率缈茫，但亦能全身而退。”
“哼。”孙悟空看向各路散仙，驳斥道，“蝼蚁之目，安能窥天？蚍蜉岂懂苍龙之威？”
“你”
各路散仙大怒，竟然有人如此羞辱他们。
可当他们看清楚那毛脸雷公嘴，身披金甲的身影时，顿时禁若寒蝉，不敢多言。
孙悟空仅仅一个眼神，便能让他们感觉灵魂颤斗，那无上战意更不是他们可以碰瓷的。
旋即，越来越多的散仙抵达混沌边缘，他们都不想错过这一战。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道身穿雪白道袍，黑发黑瞳的青年翩然而至。
他的到来，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气息，仿佛从虚无中而来。
但他每一步踏出，都给予人一种与道相合，与虚空同在，消耗自在的绝世气息。
其气魄与周遭混乱的虚空相比，判若天渊。
在其对面，紫气漫天。
虚空中朵朵金莲出现，天女撒花之象横贯万里。
一位身穿道袍，面皮微黄，头挽双髻的卷发中年道人踏空而行，每一步踏出都有道歌在吟唱。
其所过之处，金霞紫气照映诸天，与天道共鸣的道歌不绝于耳，正是西方双圣之一的准提道人本尊。
与其相比，李清欢更象是一个内敛到极致的凡人，低调而又质朴。
但二人的气息，却都凌驾在众生之上，仿佛站在金字塔顶端瑶瑶对峙。
准提道人仔细打量了李清欢几眼，其声荡开，“清欢道友，贫道有一事，着实不解。”
李清欢应声道，“你是想问，本座为何与你教过不去？”
“善哉。”
“正是如此。”
“道友既证混元，已然超脱岁月，何必逆天而行？”
“还请清欢道友解惑。”
准提道人微微颔首，看似平静的语气下，却蕴含着火山喷发前的极致怒火。
闻声，李清欢目光闪过诸多追忆之色，缓缓道，“当年，我曾对道心起誓，要灭你西方教满门，颠复你道统，否则誓不为人。”
“嘶”
“嘶”
“嘶”
此言一出，三界震动。
“卧槽，这是多大仇啊？”
“就是，究竟什么样的因果，才能立下如此毒誓？”
“太狠了。”
“看来真要不死不休了”
群仙闻言，皆一脸骇然。
准提道人瞳孔一缩，脸色阴沉如水，那一丝伪善的平和亦是消失不见，“原来如此，贫道立教前，立教后，皆灭派无数，看来道友已有取死之道，请。”
话到了这个份上，多说无益。
这因果，想必也是当初为保证道统灭杀他派留下的。
不过，区区一个混元大罗金仙初期，还跟自己碰瓷不了。
自己，可是一阶天道境中期！映射混元大罗金仙中期。
一重境界一重天，更何况是混元境界。
轰——
一瞬间，二人皆爆发出混元级威压，如同太古星辰复苏，星空为之扭曲。
恐怖的威压，瞬间席卷数万光年，周遭混沌气流尽数化作灭世风暴，非圣存在触之即死。
言出法随，劫起！
准提道人率先出手，口含天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