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云梦洞天?”
陈鸣环伺周遭,天似穹庐,流云似水,浪花击石,周遭岛屿棋布,旭日悬空,万道金光,凉风拂面,端的是一处神仙洞府!
他也是见过洞天福地,想那燕兄的丈母娘,元妃娘娘,便有这么一处洞天,名为烟雨楼台。其中碧瓦朱,鳞次栉比,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瑶草琪花,长春不谢。
不过这云梦洞天,却更合他心意。
想着这方天地,归于他手,陈鸣不由喜上眉梢,终是忍不住放声长笑。
“哈哈哈一—”
笑声如浪,惊得碧波翻涌,震得琼枝乱颤,
恰在此时。
“小哥这般欢喜,可是遇着好事了?”
一声问候打断陈鸣长笑。
“恩?”
陈鸣转头看去,却见这山石小道之间,一位白须布袍,拄着青竹杖的老丈笑吟吟立在石阶上,
他眼中一道青光闪过,立刻便认出对方来历。
“老丈见笑,贫道不过见这山水可喜,一时忘形!”陈鸣朝着对方微微躬身。
那老丈拄杖缓步上前,没有半分警剔之心,温和道:“观道长器宇不凡,不知仙乡何处?”
陈鸣嘴角微扬,抱拳道:“贫道崂山太清宫陈清云!”
老丈闻言,小声念着,双眼虽浑浊,可还是将陈鸣上下打量一番。
“不知道长因何到此?”
陈鸣摸了摸下巴,笑着道:“贫道正在钦天监做客,不小心误入此界!”
“此处便是云梦大泽?”
那老丈眼神闪过异样,却并未出言解释,而是道:“既来之,则安之。”他拄着杖,笑道:“道长远来辛苦,不如到老朽家中稍歇,喝碗粗茶?”
陈鸣看了对方一眼,微微颌首。
“那便叼扰了!”
不知为何。
这老丈虽年迈,步履却稳健,领着陈鸣沿石径徐行,未曾歇过一下。山道蜿蜓,两旁草木葱郁,偶有鸟雀啼鸣,更显幽静。
“爷爷一—”
“爷爷一—”
行约三四刻钟,忽听得林间传来声声呼唤。
陈鸣登时一愣,还有人?
“爷爷,你去哪了这是?”
一十五六岁的少年自石径小道奔出,赶忙去扶老丈。见有生人,先是一愣,随即躬敬站定,向陈鸣拱手:“这位道长有礼。”
那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虽是一身粗布短打,却掩不住通身的灵秀之气。
陈鸣微微颌首,执礼回道:“小居士客气!”
老丈笑呵呵道:“这是我在路上遇见的陈道长,途经此地,你且去备些茶水。”
少年应声,又朝陈鸣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
陈鸣眉梢微动,中有青光闪过。
原来如此。
这撕莫不是在洞天憋坏了,还玩起了过家家!
陈鸣微微颌首,心中暗:既然有老人孩子,那应该还有一对夫妻才是。
果不其然。
待那少年离去之后,又有一对中年夫妇自山道转出,皆着粗布衣衫,头戴斗笠,手中持农具,
似是刚自田间归来。
老丈忙向自己儿子,儿媳解释道:“这是我在路上遇见的陈道长,误入此地,我特地邀请来家中做客,你们快去好好准备。
“见过道长!”
夫妇二人齐声问候,灵性与刚才的少年却是差些,但若不仔细分辨,也看不出对方真假。
“劳烦两位。”
陈鸣抱拳拱手道。
那两人回礼之后,便又匆匆离去。
老丈笑道:“山里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的,道长莫嫌简慢。”
陈鸣微微摇头,笑道:“此地甚得我心!”
他却是没出言拆穿对方,先前李总监曾说,若要掌控这洞天,需得屋龙认主。
且看这云螨耍什么花样!
云梦洞天之外。
画谱在虚空之中如水波荡漾,将陈鸣的一举一动清淅映现。
李二郎正自抬头,见画中陈鸣与那老丈言笑晏晏,不由失笑:“清云道友倒是入乡随俗,这般快就与云打成一片。”
率然君眸光微闪,唇角笑。他方才看得分明,自家三弟眼中隐有青光流转,分明是早已看破虚实,却偏要跟对方逢场作戏。
“李道友,”率然君忽然开口,霍然起身,“不若你我打个赌如何?”
“打赌?”
李二郎剑眉一挑,目光在率然君与画谱间游移。
这般赌约,他如何能胜?
这率然君成了阳神之后,这性子倒是变的以往直了不少。
“怎么赌?”
赢肯定是赢不了,不过对方既然有兴趣,他又怎能不奉陪到底?
“不赌胜负,就赌清云何时让那云认主!”
他抬眼看外面天光,不过是卯时二刻,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我那就赌辰时正刻!”
“好,那我便选五刻。”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云梦洞天之中。
陈鸣却不知晓,这两位可是拿他开赌,不过就算他知晓也不在意。
只是跟着老丈又走了片刻,没想到对方脚下突然加速,恍若缩地成寸,才迈开几步,就失了身影。
“??”
陈鸣见此,却是一头雾水,不是说邀请他去家中做客,怎跑的这般快?
“老丈,老丈!”
呼声在林间回荡,惊起数只飞鸟。待馀音散尽,仍不见回应。
陈鸣略一沉吟,也不作他想,自顾沿着小径前行。
方才走的太急,却未曾细赏这林间景致。
抬眼环伺周遭,却见天光斑驳,自叶隙筛落,如碎金铺路,古藤盘绕,似苍龙缠柱,异草丛生,色彩斑烂!
其中蟋蟀振翅,山蝉曳响,更有不知名的鸟儿时鸣幽涧,清音不绝。
可还未及百步,忽闻林中传来微弱呼救之声。他无奈摇头,没想到这云玩心这般大!
循声觅去,但见方才还健步如飞的老丈,此刻竟瘫卧在灌木丛中,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周遭血腥之气隐隐可闻。陈鸣连忙上前扶,只见老丈小腿处血迹斑斑,显是被兽类所伤。
陈鸣忙上前将老丈身子扶起,问道:“老丈,发生了何事?”
老丈苦笑叹道:“老朽方才走得急了些,不防草丛中窜出只野兔,竟被咬伤了腿脚,一时难以行走。“
“野兔?”
“这岛上还有这般凶残的兔子?连人都咬?”
“莫非是修炼成精的妖物?”
陈鸣语气虽凝重,可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
老丈神色一滞,似未料他如此较真,连忙拱手恳求:“寒舍离此尚有一段路程,不知可否劳烦道长.”言辞恳切,眼底却闪铄不定。
陈鸣心中恍然,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陈鸣唇角微扬,起身振袖:“既是害人精怪,岂能容它作乱!贫道去去就回!”
言罢作势欲行。
“道长且慢!且慢!”
那老者闻言,脸色骤变,急忙摆手:“老朽年迈眼花,看错了!不是兔子,是猴子!是猴子!”
“哦?”
陈鸣袖手而立,似笑非笑,“猴兔何异?”
“云道友这算计,可算不得高明!”
?
见被人拆穿身份,老丈本想反驳,可见陈鸣这般模样,却也不在争辩,随即抚掌大笑:“被你看破啦!”
佝偻身形凭空消散。
而后岛上忽的生出一阵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