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将人引进来?”
闻得有位金丹修士竟在门外,李伯兮忙起身道。
那仆从脸色为难道:“小的想引大人入府,没想到对方百般推辞,只道请少爷出去与他见上一面,他有要事相商!”
“哦?”
李伯兮闻言一证,手中茶盏停在半空。他对这位阴大人所知有限,只晓得是个金丹修士,更深的内情,张明夷等人却从未细说。
目光在席间一转,最终落在张明夷身上。
张明夷眉头微,却也未曾心生疑惑,却还是开口道:“既然阴大人专程来寻缙云,你且去通传一声。”
仆从没有立即应声,反而抬眼看向自家老爷。
“哗啦—”
李伯兮一展长袍,“按明夷道长说的办!”
“是!”
静室生白。
檐外时闻啼鸟。
李缙云双手捧着一枚玉制小印,指腹摩过温润的纹路。
“此乃我净明派九老神印。”
忠庆声音温和道,“凡净明弟子,皆有一枚。”
他指尖轻点印面,解释道:“印阔二寸四分,合二十四;长二寸八分,应二十八宿;厚一寸二分,合十二时辰。”
“这几个字是‘九老仙都君敕”,你看印旁边还有北斗九星纹!”
李缙云指尖轻抚印纽上玄龟负书,好奇问道:“忠庆师兄,究竟是何方神圣?”
忠庆无奈摇头,笑道:“景云师弟,你日后可要多读些道藏,莫要出去丢了明夷师叔的脸面。”
李缙云面色一冏,忙道:“从今日起,我肯定通读道门经典!”
“九老仙都君,乃南极长生大帝座前左侍真君,执掌九霄玄籍,主延生度厄之职!”
忠庆手托小印:
“昔年许天师飞升前,曾蒙九老仙都君亲授道法,赐此神印以镇群魔。自那以后,凡我净明弟子,皆以九老神印为祖印,代代相传。”
李缙云听得明白,不自觉点头,原来如此,
“我净明道有之与法印相符的《太阳帝君存神法》,还有《灵宝净明新修九老神印伏魔秘法》!而茅山宗以《上清大洞真经》为根本道法,有《上清大洞三十九章》和《茅山七十二秘符》
为手段。”
“不过净明道与茅山宗同为上清一脉,修的都是存思身神的手段,也是殊途同归。”
李缙云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突然。
“哒哒一—”
脚步声起,忠庆手腕一翻,九老神印已没入腰间锦囊,动作行云流水。
“师弟,”
他目光转向房门,“有人寻你。”
李缙云闻言一证,连忙拉开房门,只见一名家仆匆匆穿过回廊。
“少爷!”
那仆从见到李缙云站在门前,慌忙躬身行礼,“阴大人正在府门外候着,说是有要事找您。”
李缙云一听是阴七来访,顿时眉开眼笑:“怎么不请进来?”
“小的请过了,”仆从面露难色,声音压低了几分,“可那位大人执意不肯入府,非要少爷出去相见。”
李缙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挥手示意仆从退下。转身看向屋内的忠庆:“师兄,可要同去?”
“好啊!”
待二人脚步声渐远。
廊下那尊石虎忽的抖落一身尘埃。琥珀色的眼珠骨碌一转,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金芒。
“这长虫有问题!”
石虎暗。
三日前不过一个照面,那厮便吓得落荒而逃,今日却敢在府门外徘徊不去?
“不敢进府?定然是心里有鬼!”
思及至此。
石虎无声踩上屋檐,瓦片未惊。它身形如烟,几个腾跃,往大门而去,他倒要看看这赤鳞长虫,打的什么算盘。
李府门前。
商贩吆喝声、车马声不绝于耳,行人如织。
阴七一身玄袍,正自在阶下来回步,他原想径直去寻李缙云,可不知为何,他想起石虎那双眼金光,竟跨曙不前,这才想出了这么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主意。
堂堂赤宫统领,竟被个看门石虎吓住,传出去岂不笑话?
正跨曙间,忽闻清朗唤声。
“七哥,怎不进去坐坐?”
阴七抬眼看去,李缙云一身素白法袍立于朱门之下,身旁忠庆靛蓝道袍猎猎。
“缙云,忠庆!”阴七强作笑颜道。
李缙云拱手问道:“七哥造访,可是有事?”
阴七故作轻松道:“君上急召我回宫复命。临行前特来问问,可还记得先前说要带你们游历赤宫的约定?今日正好同往如何?”
李缙云闻言眉头微。
他刚受篆归来,本当静修参悟,再者,先前说要去赤宫的是师兄忠庆,阴七为何偏来问他?想到赤宫群魔环伺,率然君又反复无常,上次若非清云道长相助,险些难以脱身·
“七哥美意心领了。”
李缙云不动声色地拱手,“只是授篆未久,家父嘱咐需在家中静修,实在不便远行。”
忠庆不疑有他,忙道:“师弟既要静修,我随七哥同去便是!”
“这一—”
阴七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梦。
他环顾四周,突然冷笑一声,猛地吐出两口腥臭黑烟,直扑二人面门而去。
“——’
烟雾尤如黑蛇,钻入二人口鼻。
“滋—”
忠庆腰间锦囊中的九老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黑雾消散,但为时已晚。
眨眼间。
“砰!”
李缙云应声倒地,被阴七一把抄起。忠庆跟跑后退数步,脸色煞白,身形一闪,立刻远离对方“阴七!你—”
可对方竟对忠庆质问视若无睹,也未说半句辩驳,抱着昏迷的李缙云转身便走,黑袍翻卷,身形已掠出十数丈开外。
见阴七要带走自己师弟,忠庆立刻反应过来,
左手掐诀,右手持印,冷声念道:“三五堂堂,日月为光,阴阳交会,四时中央,神印一下,
万鬼灭亡。急急如律令!”
“刷——”
见那法印“刷”地进出一道赤白光芒,如电闪般直射阴七后背。
岂料那蛇妖竟不躲不避,光芒打在他玄袍上,只听得“锵”地一声响,火星四溅,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阴七冷笑一声,挟着李缙云化作黑风便走。忽听得半空中一声虎啸:
“吼——
“长虫休走!”
但见一道灰影自屋檐飞扑而下,正是李府那尊石虎。
此刻它身形虽不过三尺,却威风凛凛,四爪生风,直扑阴七而去。忠庆看得分明,这石虎平日就蹲在师弟卧房外廊下,他还曾摸过那冰凉的石身。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