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万法宗坛。
此处有三坛四殿,分别为都坛,法坛,律坛。
都坛方圆九丈九尺,是天师府授篆,册封真人之所在,法坛是日常法术演练、弟子考核,这律坛,便如其名,是执行《玄都律》戒律审判之地。
若是罪责严重者,则需上律坛进行审判。
至于这四殿,分别为玉皇殿,三清殿,玄坛殿,天师殿。
这四殿,一共供奉了包括三清四皇四相四圣十二真人,日宫月府,五星四曜,南宸北斗二十八宿,三十六雷及侍从玉女等一百三十八尊神象。
香火缭绕间,隐现仙真法相,
而这也只是大典举办之地,虚靖天师真正的飞升之地,在龙虎山飞升台。
飞升大典,共有四步。
一是启师,焚三界文,告禀天、地、水三界神明,奏请飞升之仪。道童诵《虚靖天师宝浩》,二是传度剑印传承,剑是三五斩邪雌雄剑,分为雌雄双剑,雌剑镇守山门,雄剑作为天师信物,印便是阳宾士都功印,天师印信,代代相传。
第三步,届时龙虎山上空自会天生异象,此乃天庭降诏,准其飞升之兆。
第四步便是立下神位,于龙虎山飞升台立碑,篆“虚靖天师神位”,以受人间香火,永镇天师府气运。
“哒、哒——”
忽有脚步声自廊下传来。
一名小道童手提青灯,躬身拜道:“禀清云真人,诸事已备。”
陈鸣自那朝廷所篆《虚靖天师宝浩》中抬首,微微颌首:
“辛苦了!”
方才江州方面的动静,他虽有所感应,奈何修为尚浅,难辨其中玄机,他虽想问天师,可这飞升大典将至,实在不便搅扰。
“清云在想何事?”
陈鸣转头望去,就见那霍神李左车忽然出现在廊下,斜倚廊柱,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似虚似实。
“见过李公!”
“呵呵—”
“何须如此客气!”
他对陈鸣确有几分好感。自那日事后,他曾打探,方知这对方竟牵扯到王灵官与青童大君,两位皆是天庭重臣。更令他意外的是,青童大君并未非但未责罚陈鸣,反而请王灵官其查明缘由,助其改判,显是颇受器重。
再者,他随侍虚靖天师三十六载,还是第一次见天师对弟子如此看重。升大典之事,
本应由下一代天师负责,如今却特意交托给陈鸣。
想来虚靖天师必有厚赐,只是看这小子模样,恐怕自己还蒙在鼓里。
“此番随虚靖天师归天,往后无诏不得下界了。”
李左车忽的轻叹。
陈鸣眉梢微动,侧目问道:“李公在天庭,没有三两知己?”
他心中清明,如自家祖师刘志渊,与赤松子交好,而赤松子又与安期生为友,此般仙缘,正是东华一脉的根基。
李左车摇头苦笑:“吾为霍神,不比风伯雨师、雷公电母。所降乃是三业障现,故这知交么—”在是公务缠身呀———"
陈鸣会意,忽的想起一事,拱手道:“小道闻左圣南极南岳真人雅好手谈,我家祖师亦然。”
“不知可否劳烦李公代为传话?”
李左车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道:“自无不可!”
左圣南极南岳真人便是上古雨师赤松子,与他算是同僚,只是对方在雨师殿之中,却是跟殿主毕天君地位不相上下,比自己这灾神,更是好上不知多少倍。
至于对方说的祖师,他却是有所耳闻,只是东华门人在雷部任纠察灵官,不过听说也跟某位天君关系匪浅。
陈鸣正色道:“烦请禀明:力士之托,弟子已毕。若得天缘再续,当俟机重!”
“哈哈哈一一”
李左车忽的大笑,“以清云之资,成仙又有何难?”
陈鸣闻言默然,良久方沉声道:“成仙难,难于上青天。这拔宅飞升,更是难如摘星揽月!”
“唔一一”
李左车眼中精芒乍现,抚掌赞道:“不想清云竟有此等宏愿!若非大典在即,当真要与你浮一大白!”
拔宅飞升呀!
古往今来,修道者如过江之鲫,然得此大机缘者,唯许逊真人一位。而今已贵为天庭四大天师之一,诏充天枢伏魔上相,治太乙净明洞天,兼掌雷霆都司,统摄三界鬼神。
这成仙之道虽不过四五门径,却皆非易事。然较之拔宅飞升,馀者皆显寻常。
寻常修士,若修至阳神境界,得“形神俱妙”之妙境,便可预备飞升。其法门繁多,列如:内丹法,炼精化气之法门!
还有外丹法,得天庭仙丹,服之可百日飞升!
存想法,观想存神,神游太虚。
功德飞升,积善累功,受三官考校!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然这拔宅飞升,非但要求修士自身功德圆满,更需家眷俱得天庭认可。但凡有作奸犯科、欺心枉法之徒,断难蒙天恩垂青。
“李公,可知方才江州究竟发生何事?”
李左车神目一闪,步道:“白莲教净世和尚伙同鄱阳湖孽龙,欲犯江州,天师府为此设了两座法坛,一座为,十方济炼幽魂法坛,专门对付青阳塔,一座为北极四圣雷法秘坛,欲请北极四圣临凡,诛灭首恶!”
“净世和尚?”
陈鸣口中喃喃。
“不错!”
“这和尚本是净土宗首座,不知为何改投白莲教,便是他说服了那鄱阳湖的孽龙,欲在天师飞升之后,水淹江州!”
“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动静,正是北极四圣雷法秘坛显威,与无生老母斗法的景象!”
陈鸣闻言双目圆睁,急问道:“胜负如何?”
“呵呵一—”
李左车微微笑道:“自然是天蓬真君胜了,只是——"
“只是那老母不知从何处得来一件异宝,那天边血光便是此物所发,竟能破开禁制,让她逃之天天!”
陈鸣闻言,喜忧参半。忽又追问:“那彭蠡龙王如何?”
“自然无虞!”
“四比特帅何等身份,岂会与一条小龙计较!”
“更何况,如此天威之下,那孽龙怕是早已肝胆俱裂,哪还敢提什么水淹江州?”
陈鸣微微颌首。
此言确实,相隔千里尚能感受这般天威,那距江州仅百馀里的鄱阳湖,只怕早已此刻。
距离飞升大典开始,还有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