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剑仙
“哒哒—”
驴蹄声在山道上回响,陈鸣辞别棋童儿后便径直下山。
此番无缘拜会对弈二仙,只能留待他日。
毛驴缓步前行,陈鸣心中思绪翻涌。诛邪统领相召,不知是白莲教又生变故,还是三司另有谋划。
但无论如何,这衢州地界他仍需盘桓些时日。
近来陈鸣体内丹无运转周天时,但觉丹田内三色丹无流转凝滞。
紫气如旭日初升,却被云所遮,光华难展,白气似寒潭止水,凝而不化,难起波澜,就连最内核的那缕星辉黄烈,也如风中之烛,明灭不定。
他翻看了《太清炼形术》这才得知,这正是三光将合、破境在即的征兆。
自入太清宫修习《太清炼形术》以来,不过短短半载光阴。
虽冲击金丹之境凶险难测,但元妃所赐的那枚金丹静静躺在青铜杯中。有此物相助,
倒也比寻常修士多了几分底气。
此金丹非彼金丹。
此丹名为水府还丹,乃水元冲关、龙脉洗髓的秘宝。
乃取三江之精,合九渊之烈,于子时凝珠而成。被称之为“水官解厄之宝”,与天官赐福丹、地官赦罪丹并称“三官丹”。
不过这水府还丹终究只是凡间灵丹,非真正的仙家至宝。若是那传说中的水府金丹,
服之即便不能立地成仙,修成阳神、达形神俱妙也非难事。
然此丹服用之法颇为苛刻,须得在水府龙脉之地闭关炼化。若贸然在陆地服用,恐龙气暴走,反伤经脉根本。
此丹来历不凡,原是元妃镇压钱塘水妖后,东海龙王所赏。而今陈鸣助其诛灭五通邪神,这稀世金丹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心绪沉浮间,陈鸣已行至衢州东城门口的集市。
忽闻一阵喧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两名粗布妇人挎着菜篮,在酱铺下说得眉飞色舞。
“可了不得!”圆脸妇人拍着大腿,“今早俺在衢江边洗衣裳,那江面突然就—”她双臂夸张地扬起,“掀起这么高的浪头!莫不是龙王睡醒了?”
旁边瘦妇人撇着嘴插话:“王婶儿又嚼舌根,准是你家那口子昨夜灌多了黄汤——"”
“千真万确!”圆脸妇人急得脚,“俺亲眼见着个黑影从浪头里‘嗖”地飞出来”她突然压低声音,“怕不是水鬼上岸?”
陈鸣闻言,心下却觉得莫明其妙,那衢江龙王,不象是有起床气的龙呀。
再思索间,毛驴儿已经带他穿过集市,来至城门口。
但见城门口茶肆檐角处,斜倚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草鞋沾满泥泞,浑身湿漉漉的,
乱发间隐约透出两道精光。
这倒是象是刚从衢江里爬出来的。
这时,陈鸣才想起今日的任务。
【市井奇遇】
今日奇遇:请客要求:请东城门口一位姚姓剑客吃饭完成状态:未完成奖励:辟谷丸陈鸣勒住毛驴,在姚穆云面前站定。他翻身下驴,拱手道:“敢问居士可是姓姚?”
那汉子懒洋洋地抬眼,见是个道士,随口应道:“姚穆云,浙江萧山人。”
“贫道见居士风度不俗,怎会如此落魄?”陈鸣边说边打量,暗自思:不是说剑客?那剑呢?
姚穆云闻言皱眉:“干你何事?”
陈鸣笑着问道:“贫道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选茶肆门口晒衣裳?”
“小道士话真多!”
陈鸣抚掌大笑:“贫道不仅话多,还热心肠。
“走,贫道请你吃酒去!”
“小道士满嘴胡言,”姚穆云笑,“冠巾礼时起的誓都忘了?”
“贫道看着居士吃便是。”
姚穆云狐疑地打量陈鸣,除了毛驴和腰间青铜杯,实在看不出有何值钱物事。
正待开口,店家已凑上前来,小声问道:“道长,认识此人?”
“怎么?”
“此人喝了我们一壶开化龙顶,还有一份衢州烧饼!”
陈鸣失笑,扫了眼姚穆云:“多少钱?”
“一共二两三钱!”
陈鸣假装从袖口中掏出银稞子递了过去。
“姚居士,请吧。”
姚穆云见此,眼前一亮,咧嘴笑着,露出满口白牙:“小道士,有这么好心?”
“只是”陈鸣指了指他湿透的衣衫,“姚兄这身打扮,怕是要被酒楼伙计轰出来“那怎么办?”
姚穆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狼狐相,心里暗骂:这狡诈的衢江龙王,仗着主场之利·
还好这茶铺掌柜心善,看他这副打扮,还容他进来喝茶。
他脸上却堆起笑容,对着陈鸣道:“道长既然要请客,总得给个解决办法?”
陈鸣袖袍一展,笑道:“这也不难,姚兄随我来。”
二人拐入巷角阴影处,陈鸣从青铜杯中取出一袭月白长衫:“姚兄若不嫌弃,便穿这身,如何?”
“多谢道长!”姚穆云接过衣衫,却盯了青铜杯好一会儿。
不多时,衢州城门处走来一白一蓝两道身影。
姚穆云穿行于熙攘街市,两侧店铺鳞次栉比,茶香、酒旗、胭脂味混着鼎沸人声扑面而来。
他忽然压低声音:“道长,你说这衢州城里,哪家最富?”
陈鸣轻扯驴缰,似笑非笑:“怎的?姚兄要做那梁上君子?”
“呵呵一”
“姚某只是打听一下,道长不要误会!”
陈鸣坦然一笑:“说来惭愧,贫道初到衢州,对此地也不甚熟悉。”
“原来如此。”
天香楼。
天香楼高三丈有馀,青砖黛瓦,飞檐如翼。
门口锦袍小厮见到二人,立即躬身作揖:“贵客光临!”
接过缰绳时,小厮朝院内喊了声:“雅客两位!”转头低声道:“两位爷的坐骑会好生照看。”
另有青衣侍者上前,引着二人穿过喧闹大堂。
“姚兄,请一”
“道长请一”
“三楼’流云阁请一—”侍者提着灯笼在前,木楼梯发出细微声响。
登临三楼时,恰见方家灯火次第亮起。
陈鸣豪爽地一挥手:“姚兄想吃什么,随便点就是!”
谁知姚穆云笑着道:“道长盛情,只是独饮无趣。”转头对小厮道:“烦请备一席素斋宴。”
稍作停顿,又补充:“再温一壶果酒来。”
“一桌素斋,一壶果酒。且稍候!”
“瞪瞪瞪”小厮说完,转身便出了流云阁。
“还未请教道号?”
“太清宫清云,”
“山野散人罢了。“姚穆云指尖轻叩桌面,“道长远道而来———
“寻人。”
“巧了。”姚穆云忽然倾身,“姚某来借钱。”
陈鸣眉头微燮:“借钱?”
“姚兄缺钱?”
“说缺,也缺,说不缺,也不缺。”
还未待陈鸣细想,就听到门外小厮在敲门。
“咚咚咚一”
门外传来三声轻叩,小厮躬敬的声音隔着雕花门板传来:“贵客,酒菜备好了。”
“进。”
四名青衣小厮鱼贯而入,端着的朱漆托盘,几位小厮依次放下,八宝素烩、香蕈豆腐,双珍羹,金蟾拜月。
末位的小厮最年轻,双手捧着白铜执壶,壶嘴飘出果酒的酸甜气。
姚穆云突然伸手扣住小厮手腕:“小二哥,请教个事。”他指尖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小厮动弹不得,“这衢州城里,哪家的最富裕?”
“贵客容禀”小厮他强忍着腕间酸麻,颤声道:“若论富裕当属天安寺+3
“哦?”姚穆云眼中精光一闪,手上力道却轻三分,“和尚也攒银子?”
“不、不是———”小厮脸色发白,“是香客们的供奉———”
陈鸣见小厮脸色有异,提起酒壶:“姚兄,尝尝这果酒味道如何。”
他手腕一翻,酒液划出一道弧线,恰好落在姚穆云面前的青瓷杯中。
姚穆云见状一笑,松开了钳制的手。
小厮只觉身形一松,便揉着发红的手腕,跟跪的出了房门,唯有楼板间隐约传来“瞪瞪瞪”的凌乱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