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缓缓睡去的卫凌风还在软玉温香之中。
鼻尖萦绕着白翎独特的醉人幽香,手指间残留着腰肢的滑腻弹软,唇齿间还纠缠着那抹甘甜。
随着终于沉沉睡去,不知从哪传来了一群人扯着嗓子喊号子的动静:
“嘿—!嘿—!!!三!加把劲啊!”
卫凌风一个激灵,瞬间懵了,啥玩意儿?
亲热还有人现场喊号子加油助威的?这玩的哪门子情趣?
他心里嘀咕,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捞,入手却是一片冰冷粗糙的石壁,哪里还有白翎半点踪影。
视野里是彻底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运转目力竟连一丝微光都捕捉不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陈腐气息。
他试着活动身体,周围的空间异常狭窄,触手可及皆是冰冷坚硬的石壁。
结合这诡异的环境和那“嘿嘿”的号子—一个离谱又应景的念头猛地蹦了出来c
“这他娘的——该不会是在个棺材里吧?!“
念头一起,越想越象。
“靠!”
卫凌风心里咯瞪一下,这该死的龙鳞,每次穿越都跟偷袭似的,连个预备口令都不打!
上次是在乌篷船上差点被砍,这次更绝,直接把他打包塞进个真棺材盒子里了!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对着头顶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
“他娘的这次又是什么地?有么?帮忙打开下不?”
话音刚落,外面那“嘿嘿”的号子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在黑暗中蔓延开来,紧接着,外面响起一阵惊恐倒抽冷气的声音,然后是七嘴八舌的惊呼:
“有鬼啊!!!”
“妖怪!!快跑!!!”
一阵稀里哗啦连滚带爬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得,嘴贱!把人都吓跑了,这下真成孤家寡“尸”了。
无奈只能将气劲猛地一提,卫凌风右掌赤红煞气缭绕,对着头顶的棺材盖就是一掌!
轰!!!
狂暴的力量狠狠轰击在头顶的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沉重的棺材盖整个儿向上掀飞出去。
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清冷的月光从一个斜上方被炸开的洞口倾泻而下,照亮了这方狭小的空间。
卫凌风一从棺材里跃出,借着月光低头瞅了眼棺材里一只有一副蒙尘的枯骨,裹着破烂的绸缎,显然不是这次传送的目标客户。
他手脚并用地从那被自己轰出的洞口爬了出去。
他举目四望,熟悉的棒槌山轮廓在月光下矗立,只是山脚下那片本该是巧云客栈的位置,如今只有零星几户低矮的农家茅舍,透着昏黄的微弱灯火。
毫无疑问,这里是棒槌山的后山!
自己正站在白天薛骸说的那座那座大墓之上!
卫凌风醉了一口,感觉有点晦气,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龙鳞搞什么名堂?总不会让我来救这棺材里的老兄吧?骨头都酥了!”
他暗自腹诽,习惯性地沉下心神,细细感知体内那股因龙鳞许愿而产生的,如同磁石牵引般的气劲异动。
这一感知,他脸色更古怪了。
“源头在墓里?里头难道还有活人?或者——是困在什么绝命机关里的倒楣蛋?“
虽然觉得这墓穴邪门得很,但龙鳞的“任务”指向这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弯腰捡起墓道旁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把,勉强驱散了些许墓道的深沉黑暗。
沿着来时的墓道重新往里深入,没走多远,火光所及之处,景象却是触目惊心!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体。
死者穿着色彩斑烂带有银饰的短褂,明显是南疆一带的服饰,尸体僵硬程度和凝固的血液来看,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卫凌风我还以为他们是被机关杀死的,可周围却并没有什么陷阱机关,而且他们的伤口都是刀砍斧劈,致命伤都在要害处,下手狠辣。
从伤口兵器上来看似平是内部火拼。
而他们的表情个个双目圆睁,脸上没有多少痛苦,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和贪婪,嘴角甚至残留着凝固的笑意,仿佛在搏杀中看到了什么令人极度渴望的东西,以至于连死亡都成了某种狂欢的终结。
“分赃不均并?还是中了什么邪门的幻毒?”
卫凌风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捂了捂口鼻。
带着满腹疑窦和十二分的警剔,卫凌风举着火把,摒息凝神,继续向墓道深处探索。
血腥味越来越浓烈,终于,墓道走到了尽头,眼前壑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圆形主墓室。
这里的景象比外面更惨烈!
地上躺着更多南疆打扮的尸体,死状与外面如出一辙自相残杀,力竭而亡,脸上凝固着那种令人心底发毛的亢奋表情。
整个募室如同一个刚结束血战的修罗场。
然而,墓室中央那具最显眼、最气派的黑漆棺椁,却完好无损地摆放在石台上。
棺盖严丝合缝,连一丝撬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卫凌风举着火把,绕着墓室仔仔细细搜寻了一圈。
触目所及皆是冰冷的石壁、狰狞的尸体和那具孤零零的棺椁,再无其他出口或暗室。
“人都死光了,东西也没动这群人在这儿抢个什么劲儿?抢空气吗?还是集体中邪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那股牵引他的气劲源头明明就在这墓室里,却偏偏找不到目标。
目光最终无奈地落回那具黑漆棺椁上。
“难道真在棺材里?粽子兄召唤我?”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似平也没别的选择。
卫凌风深吸一口气,右掌运起一股柔韧的掌风,隔空对着棺盖猛地一推!
嗡—哐当!
沉重的棺盖被掌风掀开,滑落在地,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防腐香料和朽木的怪味涌出。
卫凌风摒息凝神,凑近火光往里一看里面只有一副穿着华服、早已腐朽的尸骨,陪葬着一些黯淡的金银玉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搞什么鬼?”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整座墓拆了看看。
就在这时哒!
一滴液体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血!还是新鲜的!
卫凌风反应快如闪电,整个人瞬间侧移三尺,同时霍然抬头!
火把的光晕向上延伸,照亮了墓室顶部那些犬牙交错的巨大条石,就在其中一块凸起的条石阴影里,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窈窕身影,正蜷蹲在那里。
深紫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小巧尖俏的下巴。
她身上穿着和地上倒毙尸体相似的靛蓝色南疆百褶短裙,裙边早已磨损撕裂,露出一双线条紧致的小腿。
上身是同色系的镶银边对襟小褂,布料单薄,紧贴身体,勉强勾勒出少女玲胧起伏的诱人曲线,裸露出的骼膊和小腿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在跳动的火光下泛着细腻而野性的光泽。
她赤着一双脚,脚踝上沾满泥垢,但依稀可见褪色的银制铃铛缠绕其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只野兔,兔身还在微微抽搐,颈部的伤口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显然刚死不久。
一双黑亮得惊人的眸子,正通过乱发的缝隙,一眨不眨地好奇地俯视着他。
那眼神中的情绪极为生动:最初的惊惧瞬间闪过;接着是浓重的疑惑,仿佛在辨认什么;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只剩下纯粹而大胆的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懵懂的亲近感?
丝毫没有面对满地尸骸和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时应有的恐惧。
卫凌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以他如今的修为和常年刀头舔血磨砺出的警觉,刚才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头顶阴影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大活人!
这少女的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安静得如同石缝里长出的精怪,与这古墓的阴冷死寂浑然一体!
“你是什么人?”卫凌风收起惊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些,指着地上那些南疆人的尸体: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闻言,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深紫色的发丝随之晃动,似乎是想说自己也不知道c
“别害怕,“卫凌风放缓语气,挤出一个自认无害的笑容:
“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嗯,帮忙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淡,半夜钻古墓说是来帮忙的?
谁知,那少女听了他的话,脏兮兮的小脸上竟露出了然的神色,很肯定地点了点脑袋!
那双黑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还没等卫凌风想好接下来怎么沟通,那少女像山涧矫健的野羚,抓着滴血的兔子,悄无声息地从两丈高的条石上轻盈跃下。
稳稳站在了那口打开的棺椁旁边,离卫凌风只有几步之遥。
这下卫凌风看得更清楚了。
少女的脸庞虽然脏得象只花猫,沾着泥灰和干涸的血迹(多半是兔血),但掩不住五官轮廓的秀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得不染尘埃。
她个子不高,比萝莉状态的玉珑稍大一点不多,裸露的肢体线条紧实流畅,站在高大的卫凌风面前,仍显出一种未经雕琢的纯真。
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了卫凌风片刻,然后伸出脏兮兮的手,把那只血淋淋的兔子,往卫凌风面前一递!
眼神里甚至带着点“吃吗?刚抓的,新鲜着呢”的纯粹邀请。
卫凌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摆手后退半步:
“咳——谢谢,好意心领了,我不饿。”
他指了指周围惨烈的景象,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死的?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仰着沾满泥污的脸,黑亮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火光,再次茫然地摇了摇头,仿佛完全看不懂眼前的修罗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
卫凌风突然有点哭笑不得,甚至有点怀念起第一次见到姜玉珑时的场景了。
虽然那丫头刁蛮任性张嘴就能气死人,但好歹是个能说人话,能交流的主儿啊!
眼前这位倒好,整个一古墓出品的人形小哑巴。
就在卫凌风琢磨着是不是该当机立断,找根绳子先把这神秘兮兮行为跳脱的“古墓少女”友好地“请”出去,再慢慢研究沟通时,那少女忽然开口了。
她看着卫凌风,脏兮兮的小脸上绽开一个有点憨直的笑容,声音带着浓重口音,流畅却古怪地感慨道:
“你的颜跟他们不同撒!蓝汪汪呢,好看死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