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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法兰西民族的顽疾!(1 / 1)

第419章 法兰西民族的顽疾!

莱昂纳尔点了点头,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尼古拉·特斯拉的电气工程师团队,最近几乎泡在工地,自然成果斐然。

他爽快地应承下来:“当然,我一定会去。这不仅是为了《雷雨》,也是为了推广我们的电气化标准。

到时候,里昂大剧院将拿到那枚索雷尔认证剧院”的金质徽章,以见证他们率先拥抱新技术、新标准的远见。”

“啊!说到徽章!”佩兰象是突然被提醒了,他立刻低头打开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他将盒子推到莱昂纳尔面前,充满自豪与期待:“你看,这是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请巴黎最好的珠宝匠手工打制的样品。

你看看是否满意?”

莱昂纳尔打开盒子,只见深蓝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一枚设计精美、熠熠生辉的金色徽章。

徽章设计简洁而典雅,整体呈圆形,边缘是像征月桂叶的缠绕金枝,代表着荣誉与艺术成就。

徽章中央,上方是一盏散发着射线的小电灯,代表着先进的舞台电气化技术一电灯下方,交叉放置着一支古典的羽毛笔和一把戏剧面具,分别像征着剧本创作与戏剧表演。

在徽章底部,用优雅的花体字镌刻着一行拉丁文格言:艺术即光明。

徽章的背面,则留有刻印剧院名称和认证日期的地方。

整个徽章设计将古典艺术与现代科技融合在一起,既庄重高贵,又充满了时代感。

莱昂纳尔轻轻摩挲着徽章,由衷地赞叹:“太完美了。”

他加重语气,仿佛在宣告一个即将到来的新时代:“是的,完美。今后,只有拥有这枚徽章的剧院,才配得上,也才能上演这个时代最优秀的戏剧!”

莱昂纳尔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了法兰西喜剧院。

他决定不叫马车,独自沿着黎塞留街漫步,享受这片刻的闲遐,让巴黎秋日傍晚凉爽的空气,清理一下自己被剧本占据的头脑。

然而,他很快便察觉到街道上的气氛异乎寻常—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像无形的瘟疫,正在空气中蔓延。

平日里步履从容的绅士们此刻行色匆匆,脸上不见了矜持,而是忧虑,甚至是恐慌。

不少人手里紧紧攥着报纸,手舞足蹈,嘴里叫喊着什么。

他看到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人靠在一家店铺的橱窗边,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野兽般。

不远处,一位戴着华丽羽毛帽的女士正对着她的男伴激动地比划着名,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引得路人侧目。

更有甚者,一个年轻人象被魔鬼追赶一样在人行道上狂奔,差点撞倒一个报童,却连道歉都顾不上,只留下一阵风。

莱昂纳尔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巴黎人怎么会如此失态,难道是德国人又打过来了?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也觉得荒谬,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反常。

他快步上前,拦住了另一个正要从他身边冲过去的男人。

莱昂纳尔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那男人被拦住,显得极不耐烦,使劲推开莱昂纳尔,嘴里语无伦次地悲呼着:“六米!整整六米啊!这些该死的蠢货!他们骗了我们所有人!”

他用力挣脱,又继续向前狂奔,仿佛晚上一秒,世界就要毁灭。

莱昂纳尔愣住了:“六米?”

这个数字听起来与军事入侵毫无关联。

他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街上的马车也比平时跑得更快、更慌乱。

车夫们挥舞着鞭子,吆喝着马匹,似乎都在争分夺秒地赶往某个目的地。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他走到一个报摊前,扔下一枚硬币,拿起一份最新的《费加罗报》。

头版头条那巨大的、加粗的黑体字一下就击中了他的眼睛:

《太平洋海平面高于大西洋六米!运河计划遭遇灭顶之灾!》

翻过来,第二版的头条标题依然触目惊心:

《热带瘟疫肆虐,地峡已成坟场!》

文章以近乎绝望的笔调披露:

最新的测量结果显示,巴拿马运河两端,太平洋一侧的海平面竟然比大西洋一侧高出整整六米!

这意味着原先无需船闸的海平面式运河方案彻底破产!

更雪上加霜的是,中美洲热带雨林恶劣的气候条件导致了黄热病和疟疾的大规模爆发,上千名劳工在病魔肆虐中死亡,工程进度受到致命打击。

报道最后毫不隐晦地指出,原定五年内通航的宏伟计划,已经沦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莱昂纳尔瞬间明白了街上那些恐慌、哀嚎和狂奔的缘由。

巴拿马运河,这个由法国政府背书、被无数媒体吹捧为“民族荣耀”“世纪工程”的项目,早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金融投机黑洞。

为了筹集巨额资金,“巴拿马运河公司”发行了天量的股票和债券,其中就包括曾经坑了索雷尔一家的“巴拿马运河五年期债权”。

无数中产阶级、小商人,甚至贵族,都被其描绘的美好前景和高额回报所吸引,将毕生积蓄投入其中。

如今,这“六米”的落差和瘟疫的噩耗,刺破了这个精心编织的财富泡沫。

那些忧心忡忡、哀嚎、狂奔的人,都是这场投机狂欢的参与者,他们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赶在手中的股票和债券彻底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纸之前,将它们抛售掉,哪怕只能挽回一点点损失。

莱昂纳尔放下报纸:“这就是法国,这就是法国人————”

他望着眼前这出正在上演的都市悲喜剧,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嘲讽,有怜悯,甚至是漠然以待的冷静。

“在狂热与虚荣的驱使下盲目投机,将希望寄托于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一旦幻梦破灭,便立刻陷入歇斯底里的崩溃。

这种周而复始的冲动,简直是植根在法兰西这个民族骨髓里的顽疾————”

他几乎可以想象,此刻的巴黎证券交易所宫里,正在上演怎样一幕残酷的图景。

位于薇薇安街区的证券交易所宫,此刻既是人间炼狱,也是极乐世界。

宏伟的交易大厅内,往日里衣冠楚楚的经纪人和投资者们早已失去了所有风度。

空气中弥漫着近乎疯狂的绝望气息,无数道声音汇聚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咆哮。

“抛掉!全部抛掉!巴拿马运河,不管什么价格!”

“上帝!再跌!又跌了百分之五!”

“我的钱!我所有的钱都在里面!”

“没有买家!一个都没有!它们完了!”

“求求你,接了我的单子吧,只要原价的七成!六成也行!”

那些将身家性命押注在运河股票和债券上的人们,面孔扭曲,眼睛通红,像溺水者一样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有人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空;

有人无法接受瞬间破产的现实,当众失声痛哭,涕泪交加;

还有人因极度激动而昏厥,被匆忙抬出大厅。

每一秒,财富都在蒸发,希望都在破灭,整个大厅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恐慌瘟疫所笼罩。

然而,另有一小撮人,要么站在人群边缘,要么躲在二楼,脸上的笑容难掩得意和贪婪。

这些人,都是做空巴拿马运河的投机家。

他们看着交易所的报价黑板上,断崖式下跌的巴拿马运河相关证券,看着那些绝望的面孔,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

一个抽着哈瓦那雪茄的胖子低声对同伴笑道:“跌!再跌得狠一点!”

他手中的账户,随着每一次价格变化,数字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另一个男人附和道“完美!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做空机会!”

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交易单据,那是他收割的战利品。

也有人轻篾地嘲讽着:“这些蠢货,当初吹捧雷赛布是缔造第二个苏伊士的英雄”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在这里,悲伤与狂喜,破产与暴富,仅有一线之隔。

人性的贪婪、恐惧、侥幸与冷酷,在这座资本的殿堂里像罂粟花一样开得璨烂至极。

第二天,巴黎的各大报纸毫无意外地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一一巴拿马运河的总工程师,曾被尊称为“伟大运河使者”

一夜之间,他从民族英雄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高卢人报》的标题最为尖锐:斐迪南·德·雷赛布,法国罪人、世纪巨骗!”

《费加罗报》则详细罗列了工程中的“决策失误”和“技术盲点”,质疑其专业能力。

甚至连一些曾经极力鼓吹运河的报纸,也迅速调转枪口,添加了评击的行列,试图与这场灾难划清界限。

莱昂纳尔在早餐桌上浏览着这些报道,嘴角泛起嘲笑:“我们法兰西换罪人的速度,真是比女人更换帽子的频率还要快。”

就在两个月前,他本人还因为反对殖民远征而被打成“法兰西的罪人”。

法国人不仅患有集体健忘证,而且总是急于查找替罪羊。

幸运的是,莱昂纳尔早就让德拉鲁瓦克先生把骗子买的那批债券换成了上阿尔卑斯首府加普城的一栋小楼。

现在自己的父母和姐姐都已经搬到那里长住了,据说当地一家商店的继承人正在追求他的姐姐。

他们家在蒙铁尔的房子,则是租给了一个特地从普罗旺斯来到蒙铁尔定居的家庭。

这一家是带着孩子来搏一搏那“两万法郎”,不过据说那个孩子的成绩并不理想————

莱昂纳尔用完早餐,穿戴整齐,准备前往“沙尔庞捷的书架”出版社。

虽然《四签名》的连载只剩下一期了,但想到《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圣诞节就要开启新连载,莱昂纳尔并不是特别愿意在一本杂志里同时连载风格迥异的两部作品。

然而,当他推开“沙尔庞捷的书架”的大门时,扑面而来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愁云惨淡。

(初步正常了,明天开始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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