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李二脸上的希冀瞬间凝固。
他一双小眼眨了又眨,仿佛未曾听清,又仿佛不信自己所闻,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我说,你在做梦!”陈木厌恶道,“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念头,让我出去!”
这话,再无半分转圜馀地。
李二心中那点可怜又可鄙的痴缠妄念,被这无情言语彻底打碎。
他那张脸,先是由那不正常的潮红转为铁青,复又从铁青转为紫涨,最后化作一片猪肝色。
那双浑浊的小眼睛里,所有的哀求、渴望、希冀尽数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美梦被人戳破后的恼怒暴戾。
“好……好哇!”他喉头咯咯作响,“你这给脸不要脸的小婊子!”
“老子好心好意,看你可怜,给你吃的,想给你指一条活路,你他妈的还敢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高?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哪家的大小姐不成?你不过是个连引气都做不到的废物!”
“在这杂役峰,你就是最低贱的货色,就是一条任人踩踏的狗!”
“老子今天能把你叫来,就能办了你!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身子是不是跟你这张嘴一样硬!”
话音未落,李二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扑了过来!
陈木心头一凛。他早已料到此人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在暗中提防。
就在李二身形甫动的那一刹那,他脚下发力,身子向后急退。
但这间石屋实在太过狭小,方圆不过丈许。陈木只退得两步,后心便撞上了冰冷坚硬的石墙。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李二见他背心靠墙,已成笼中之鸟,脸上顿时露出狞笑。
他伸出那双干枯瘦长的手,直奔陈木的衣领抓来。
陈木整个人向左侧猛地一拧,肩头几乎要擦着李二的手臂而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一抓。
与此同时,他右腿的膝盖早已蓄足了力道。
自下而上,狠狠地朝着李二的下阴要害之处,猛力顶去!
这一记膝撞,寻常人若是中了这一下,便是铁打的汉子也要立时痛得滚倒在地。
然而,陈木终究是低估了一个被绝望和欲望彻底冲昏头脑的男人。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男人当场瘫痪的一击,李二竟然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既不闪,也不避,竟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念头,硬生生地用自己下方抗下了这一记!
“呃!”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珠子几乎要从眼框里凸了出来。
剧痛之下,他手上的动作非但没有丝毫停顿,反而象是被这股剧痛激发了凶性。
他借着陈木膝撞上载来的那股冲力,身子顺势向前一扑,双臂猛地张开,死死地环抱住了陈木的腰!
他将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竟是将陈木整个人都死死地压在了石墙上!
陈木心中大吃一惊!
这老东西,竟是如此之狠!
他万万没有料到,李二竟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小婊子……还敢……还敢还手……”李二嘴里喷出熏人欲呕的臭气,直冲陈木的面门,“呼……呼……我今儿……今儿就非办了你不可……”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方才那一记膝撞的后劲显然已经发作,让他痛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那身体却如同一条缠上了猎物的蛇,死死地压着身下的陈木。
陈木的力气终究还是比不过一个中年男子。
尤其是在这般狭小空间里,又被对方用这种蛮横的法子压在墙上,他平日里那些辗转腾挪、借力打力的灵巧技巧,根本没有半点施展的馀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那张布满了黄渍牙垢的嘴,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那股腥臭的气息几乎要让他当场吐出来。
陈木奋起馀力,双腿乱蹬,试图用膝盖再去攻击对方,可李二早已有了防备,两条腿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夹住了他的双腿,让他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陈木这才明白。
李二这套流程,显然已经演练了不止一次,熟练至极!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沉闷声音传来。
“砰!”
正压在陈木身上双手准备撕扯着他衣衫的李二,整个身体猛地一僵。
然后,他的身体便如同一个被抽去了骨头的布袋,软软地向着一旁滑落下去。
李二的后脑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而在李二缓缓倒下的身影之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一个瘦小的身影。
钱通!
此刻的钱通,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那副谄媚讨好、愚钝憨傻的模样。
他双手依旧保持着高高举起的姿势,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边缘锋利的青石。
那石头的尖角处,兀自沾染着殷红的血迹,一滴,一滴,正顺着石头的棱角,缓缓滴落在地。
“扑通!”
李二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上。
他没有立刻死去。
那具身体还在地上无意识地抽搐着,嘴里只有“嗬……嗬……”的漏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