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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1章 百事千法皆收租,国事唯艰民多难(1 / 1)

第1081章百事千法皆收租,国事唯艰民多难

在皇帝身边做事,有些事必须要让皇帝知道,有些事大珰们要清楚,皇帝问的时候,大珰要能回答出来。

记忆力也是一种政治天赋,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很多时候,大臣们说的内容要记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李佑恭在岭南搜集了许许多多的情报,奏闻圣上的十不足一,但张宏把李佑恭在岭南的事儿,都看得很清楚,陛下问,却答不上来,备忘录上又没有,再去调查,就会很影响陛下的效率。

陛下是个活生生的人,就是记忆力极好,也不可能全知丶全能,就需要臣子的辅佐。

李佑恭很确信,大明不能例外,比如开海中制造罪孽。

大明在开海的过程中,虽然有高道德劣势,高道德限制了朝廷的一些行为,但商贾天生逐利,一些事情做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比如倒卖夷奴,这件事就不可避免,这是生产工具,开发南洋,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万历维新办的越好,大明人就不愿意离开腹地,南洋就越缺人。

夷奴非法进入大明,衙门作为秩序的受益者,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可远洋商行就没有多少限制了,每年想要抵达大明这个彼岸的夷人,数不胜数,有些被拦在了马六甲海峡,有些被拦在了吕宋。

真正能抵达大明的夷人很少,但五个市舶司,严防死守,防止这些夷人进入。

朝廷的利益和地方利益一致的时候,一些政令就可以得到贯彻,当朝廷利益和地方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政令的推行,就会被百般阻挠,显然在阻拦夷人这件事上,朝廷和地方利益高度一致。

朱翊钧继续处理奏疏,侯于赵在年前,写了一本奏疏入朝,这本奏疏,罕见的没有讨论他负责的六府一条鞭法的推行,奏疏名字为《再论翻身与深翻急务疏》。

在奏疏里,侯于赵总结了还田和巩固还田政令的经验教训,给了皇上一个经过了实践检验的结论。

这个结论是:

一曰,凡鼎新之政丶百工之巧丶生齿之繁所生利泽,终将尽归阡陌,为田主所据;

二曰,乡宦缙绅之利,实与万姓之利擀格不入,犹冰炭之不兼容;

三曰,虽行还田均亩之策,然乡宦根脉盘结,野火烧之而复萌,非可旦夕除也。

侯于赵的意思很明确:一,一切维新变法丶技术进步丶人口增长带来的利益,都会变成地租,分配给土地的拥有者;二,乡贤缙绅的利益,和其他阶级的利益,永远对立,势同水火;三,还田和均田并不能消灭乡贤缙绅阶级。

侯于赵给出了这三个结论后,讲了一个他在杭州府看到的一个小故事。

浙江还田从万历十三年开始,大量的乡贤缙绅或自愿或被迫,失去了田土,进入了各县丶州丶府城中,他们依旧遵循着自己的行为逻辑,在城中购买了大量的土地丶商铺,置业为生。

侯于赵在浙江还田带着两百人的北方营兵,这些营兵,很喜欢杭州片儿川,这是一种杭州的小面,面的浇头是雪菜丶笋片丶瘦肉片等等。

这种小面馆在杭州府很多,最开始的时候,这小面馆十文钱管饱,但鸡蛋只能吃三个。

因为还田影响了部分的粮食供应,杭州城内的粮价短暂升高,而浙江种稻多于种麦,面粉的价格涨了,营兵们经常吃的那家小面馆,开始涨价,从三个鸡蛋变成了一个,十文钱涨到了十五文,也从管饱变成了一碗面。

但随着还田的推进,供需关系恢复平衡,物料成本下降,可是小面馆的价格没有降回去。

营兵起初还骂这些小面馆的店主丧良心,明明米麦的价格已经降回去了,可这面馆还是那么高的价格。

很快,侯于赵就了解到,这不是小面馆店主丧良心,而是城里的房租涨了,因为小面馆店主的利润没有显著增加,反而减少了。

这些多出来的钱,没有变成店家的利益,也没有成为店员们的劳动报酬,而是变成了房租。

装璜丶雇人丶培养学徒丶起早贪黑做浇头丶进货等等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成了房租增长的理由。

店家如果选择不租,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稳定的客源很难带到新的店面,而且他不租,有的是人租,寸土寸金的地方,店家只能接受地租的上涨。

这些入了城的乡贤缙绅,他们对什么时候涨价,涨多少,都存在着十分普遍的默契,尤其是城中依靠租贷之业为生的经纪买办们,会不断的告诉这些乡贤缙绅,该涨了,涨多少。

店家如果选择不干了,那么房东可以立刻马上,通过这些经纪买办,将店面租给下一个追梦者。

侯于赵很快就发现,不仅仅是餐食这一个行当,杭州城里152个行当里,有九成九的行当,都处于这种状态。

这些个店家们,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替房主干活儿,他们的努力和奋斗,都变成了地租,分配给了新的乡贤缙绅。

比如浙江织造局,创建在杭州府城内,杭州府人口超过了二百二十万人,而织造局有织工织娘两万四千人,织造局还没有造好自己的官舍前,织造局每月给银,让匠人们租贷房舍居住。

而附近房舍的房东们,会不断的打听织工和织娘的劳动报酬是否增长丶涨了多少,织造局补给匠人租房的津贴增加了多少,以此来调高房租。

也就是说,在织造局的匠人们,他们劳动报酬都通过地租,转移到了这些房东的手里。

织造局营造匠人官舍的时候,就闹出了民乱来,织造局营造了四个万家园,用于安置织工织娘,结果在开工的时候,不断有人去工地闹事。

侯于赵采用了十分果断的手段,把这些胆敢闹事的游手好闲之徒丶指使闹事的房东们,全都抓了起来,南洋缺人,连甩鞭子的都缺,全都流放到了南洋,才没人敢跟杭州府衙龇牙咧嘴了。

这类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比如浙东运河丶杭松驰道修建等等,侯于赵是个以立场看问题的人,凡是立场完全相悖,被判定为万历维新的敌人,侯于赵下手,就绝不留情。

经过了还田和巩固还田后,侯于赵观察浙江经济,得到了他说的三个结论。

农业技术进步丶修桥补路增加货物流动丶农业剩馀能交换到更多的商品,粮食的供应增多,价格下降却不会相应变大,甚至在人口高度集中的地方,粮价因为供需关系,还在上涨。

农业技术进步的利益,被田土丶仓储等等地租鲸吞;

衣食住行都和地租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匠人的生活水平实际上开始下降。

匠人们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明明随着自己的工作经验变得丰富,生产效率提高,劳动报酬增多,手里的钱变多了,可钱好象越来越不经花了,可生活上,反而处处都是困扰,这真不是匠人们不够努力;

对于工坊主而言,匠人们要求劳动报酬增加的要求是极其合理的,可是这代表着成本增加,相应的货物价格就会增长,价格增长,必然带来销量的降低,此消彼长,赚的甚至不如便宜的时候多。

如果把发展的净收益叫做剩馀的话,地租在不断的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对剩馀的分配进行争抢,把本该属于工坊主丶匠人的那部分剩馀给抢走了。

侯于赵从小面的例子,讲了杭州府各行各业的现状,再讲了官厂修建匠人官舍的种种斗争,来证明他这三个观点。

为何时代的进步丶变革丶个人的奋斗和努力,最终都会变成地租,流动到这些不事生产的乡贤缙绅手中?

在侯于赵看来,因为地权就是主权。

地权是主权的分化丶细化,主权是国家丶朝廷在自己辖区内施行政策丶极具排他性的政治权力,地权作为主权的分支,获得了部分地权,就获得了部分的主权。

“百事千法皆收租,国事唯艰民多难。”朱翊钧看完了侯于赵的奏疏,写了一句批注。

大明的官员和学者不分家,尤其是关于政治学,这东西确实得有实践经验,才会有更加切实的领悟,侯于赵主抓经济,他通过奏疏,跟陛下讲明白,乡贤缙绅丶收租经济对发展的严重危害。

就以杭州府为例,杭州的地租,普遍每年5的递增,只需要十四年的时间,地租的价格就会翻一倍,很多地方的地租增长可不仅仅翻了一倍,而是翻了数倍。

如果工坊主们拿到了利润,他们可能会想办法扩产,可能购买朝廷的铁马增加机械工坊,提高产量;

如果匠人们得到了足够的劳动报酬,他们可以生育更多的人口丶可以到匠人学堂进修提升自己丶可以有闲钱去实现自己的奇思妙想,提高技术进步。

可城中的房东们,他们拿到了银子,只会去购买更多的铺面丶土地等等,哄抬杭州府的地价,等于哄抬了杭州府的地租。

不是所有的房东们都会血赚,有些人盲目添加其中,轻易相信他人鼓噪言论,吃了别人画好的大饼,盲目置业后,产业没有足够的客流量,所置产业的价格昂贵的同时,且欠了钱庄大笔的利钱,最终结果,往往是一地鸡毛,血本无归。

这些人,统统都成为了哄抬地价里的炮灰,真正食利者的帮凶。

当这些炮灰丶帮凶和伥鬼离开的时候,食利者开始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他们的产业,本身价格就不高,持有成本也不高,只要静待时机即可,大明在发展,杭州府内没有一块地是廉价的。

但真正的势要豪右们,却有更高的抗风险能力和更低的机会成本。

侯于赵在杭州的时候,他对这种现象无可奈何,只能严厉打击违约行为。

侯于赵在浙江那几年,正是乡贤缙绅入城的时候,这些家伙目无法纪,平素就喜欢无视朝廷法度,最是喜欢违约,明明签了租贷的契书,但从不按契书执行。

一年三涨丶一年四涨彼彼皆是,侯于赵能做的,也只是打击这些不按契书执行,违约调租的行为。

这本奏疏分析了现象丶问题和原因,并没有给出清淅的解决办法,侯于赵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这个矛盾的本质是:生产资料归肉食者所有,而没有生产资料的生产者,只有在肉食者的支配下,才能接触到生产资料,进行劳动和生产;

如此一来,生产资料就成了肉食者羧剥穷民苦力最重要的手段。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消灭剥,侯于赵能做的真的不多,对生产资料再分配丶对生产关系进行改变,是万历维新最重要的任务。

朱翊钧朱批了侯于赵的奏疏,谈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这本奏疏不涉及到具体政令,但对皇帝理解国朝发展中的种种经济现象,还是很有帮助的。

工部奏闻了一件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大明北方五十一座官厂已经顺利竣工,招工已经开始了,但工部谨慎起见,把第二批五十四个官厂按下了暂停键,没有继续推行。

工匠是脱离农业生产的,是不种地的,太多的匠人进入了官厂成为了住坐工匠,就需要足够的农业剩馀,显然北方的农业剩馀,不太能够满足工匠的须求,而农业剩馀比较充分的辽东,又没有足够的人口支撑工匠人口。

工部和户部,联名上奏,请求暂停五十四个官厂的营造。

朱翊钧没有朱批这本奏疏,而是下令次日召见大司徒张学颜和大司空曾同亨,少司空辛自修,询问其详情后,再进行定夺。

他已经倾向于暂且按下这剩下官厂的营造,农业的技术进步也需要时间,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而且因为在北方营造官厂,出现问题,向海外疏浚矛盾,就变得有些困难了。

王谦丶胡峻德对本该属于吕宋的六百万贯宝钞展开了唇枪舌战,王谦要拿回属于吕宋的宝钞,而胡峻德说这宝钞,早就归了松江府,想都别想。

一共四百万贯宝钞留在了松江府,吕宋只有可怜的二百万贯,吕宋地方,用烟草丶糖这些硬通货作为一般等价物,户部给出了具体的建议,得超发宝钞。

“朕收储不了那么多黄金,大明的黄金来源有限,只有金山和金池两个地方,能拿到的黄金是有数的,能发的宝钞就是有数的,现在已经超发了三倍。“朱翊钧看着奏疏沉默了许久,最终朱批了王谦和户部的奏疏,对吕宋定向增发宝钞四百万贯。

和对广东定向增发的理由是一样的,他不发钞,广州府就会发糖本票,广州府的势要豪右就会发私票,时间短点是权宜之计,时间一长,自然滋生不臣之心。

朱翊钧能干的活儿,就是多从海外赚点真金白银回来,尽量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相信他能够兑付这些宝钞。

一个很诡异的事儿,其实大多数的势要豪右丶富商巨贾,都知道朝廷的会同馆驿里,没有那么多的白银,能把所有宝钞兑现,但大家都非常默契的避之不谈。

避之不谈陛下还不肯发钞,乱讲形成了风力舆论,陛下更不肯发钞了。

广州电白徐邦瑞就有一句话,说出来他们的心声:万历维新之后,陛下就是用草纸印钞,也只能认了,陛下不用草纸,用棉纺蕉麻纸,就是圣恩浩荡!

黄金宝钞,是陛下用自己的信誉给朝廷担保,借天下万民的债。

这个基本事实存在,陛下就付出了自己的信誉在想方设法的盘活大明的经济,解决钱荒问题,这就是圣恩浩荡的根本逻辑。

私票之所以能流通,是因为广州府人们相信这些私票可以换成糖和烟草;

黄金宝钞之所以能够流通,是因为陛下的信誉有口皆碑,连李太后的家人破坏宝钞大计,陛下都下了重手惩治。

陛下肩负日月丶身系江山,愿意站出来做这个擎天柱,这已经是明君圣主了,数一数历史上四百位皇帝,有这种责任和担当的,能有几个?

所有势要豪右丶富商巨贾都清楚的知道,陛下完全不必做这些,就象他们从来不想承担任何社会责任一样。

这些肉食者们,其实很佩服一件事,这么久了,大明皇帝居然还没有被权力彻底异化,这份毅力,有些过于恐怖了。

钱荒的危害,远大于有序的物价增长丶通货膨胀,这也算是万历维新大思辨的成果之一。

“朕发现个事儿。”朱翊钧拿着胡峻德的奏疏,摇头说道:“朕发现,散出去的权力,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们争执的这四百万贯宝钞,本该是吕宋的,但胡峻德胡搅蛮缠,也不肯从松江府的兜里掏出去了。”

“陛下圣明。”张宏真心实意的说道,他想到了孙克弘,孙克弘把权力交出去后,现在还能做贵人,只是因为陈六子陈敬仪有良心而已。

陈敬仪最想拿到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做做表面文章也就够了,但陈敬仪比亲儿子还孝顺。

“陛下,先生突然来了。”一个黄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俯首说道。

“哦?快请。”

朱翊钧收拾了下桌上的几本奏疏,里面有几本让他疑惑,难以处置的奏疏,等张居正来了,好好问问他。

“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张居正躬敬行礼,看着桌上大堆的奏疏,眉头紧皱。

“快坐,张大伴,沏杯好茶。”朱翊钧乐嗬嗬的说道:“先生正好来了,朕就不用再跑一趟了,这几本奏疏,还请先生帮朕拿拿主意。“

张居正看了看那几本奏疏摇头说道:“陛下,臣已经致仕日久,对朝中之事,并不是很了解,就不看了。”

陛下重病,他仗着自己的威信出来主持局面,陛下康健,他才懒得管,致仕时间久了,人早就变懒了。

“也行吧,朕和大臣们再琢磨琢磨就是。”朱翊钧倒是从善如流,没有强迫张居正当牛做马,政事这东西很有时效性,几个月不接触政务,就有点摸不准脉了。

张居正也没坐下,站着笔直俯首说道:“臣斗胆。”

“臣今天来,是有件事,大医官给陛下定下了三月之期,让陛下这三个月多休养,少怒少事,陛下又仗着自己年轻,开始宵衣旰食,答应的好好的,六天休一天,上个月还执行了,这个月,一天也没歇着。”

张居正觉得人生真的是变幻莫测,世宗丶先帝,他劝了半辈子圣君勤勉,老了老了,开始劝皇帝怠政了,陛下甚至说话不算话,六天休一天都没休。

朱翊钧笑着说道:“这年末了,不是忙吗?六部都要把今年的事儿,总结一下,对明年的事儿做出规划,这千头万绪,只能如此了。“

真不是朱翊钧要食言,年终是最忙碌的日子,他记得自己给的承诺,但有的时候,确实不容易做到。

“哎。”张居正这才坐下,叹了口气:“陛下九月回京后一病不起,大明上下内外都茫然失措,还请陛下珍重龙体才是。”

王者无私,连皇帝的身体都不是只属于皇帝本人,而是属于大明这个集体。

威权丶强人政治里,威权人物这个强人,就是内核里内核,一旦内核出了问题,会出大乱子的。

“那就明天歇一天。”朱翊钧最终还是认可了张居正的建议,他专门跑着一趟,看来是真的有点怕了。

张居正长松了一口气,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别人进不了张居正的门,申时行可以,申时行发现皇帝又在宵衣旰食,不遵守约定的时候,他不敢对皇帝说什么,只好去宜城侯府请老祖出山了。

皇帝好的行为,坏的行为,都不受臣子的约束,尤其是陛下这种威权极盛的君王。

诚然,年末这个月是最忙的时候,可是陛下九月生病,十月丶十一月丶十二月是休养月,而且陛下答应六天休一天,也不肯休息,这就让申时行很难办了。

“有个好事,咱们的菌厂生产的青霉卤水,能够满足府一级惠民药局使用了,而且金鸡纳霜,也能满足南南方疟疾频发之地的使用了。”朱翊钧对张居正说起了松江府菌厂的问题。

大明一共有四个菌厂,负责生产老卤水,也就是青霉素这种抗生素,分别在京师丶辽东丶武昌和松江,这四个老卤水的官厂,撑起了老卤水供应这片天,奔赴大明各地的医学堂毕业生们,终于不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这批医学堂毕业生,之前能做的事儿,主要就是预防,普及卫生知识,而老卤水的扩产,让他们手中有了另外一把利器。

万历维新,恢弘盛世,都是需要这样一个个小的拼图,一点点拼出来,璀灿盛景。

朱翊钧和张居正关于老卤水制备之事,聊了很久,大明对制备老卤水的技艺也在一点点的改良,查找新的菌群,增加产量,确定不同年龄丶体重使用老卤水的用量等等,这些事儿,都在一点点的完善。

大明在变得更好。

菌厂并不是只制备老卤水,菌厂还要制作一切需要发酵所使用的菌群,酒丶醋丶酱油丶鲜盐等等。

老卤水这东西因为涉及到了人命,其实不太容易卖高价,也就是赚的不多,但其他东西就很赚钱了,所以菌厂不仅能自负盈亏,还能上交利润。

就象西山煤局,煤因为朝廷政令丶民生所需等等原因,其实没那么赚钱,但钢铁制品,确实非常赚钱。

“陛下,申时行是不是谋害圣驾的奸臣?”张居正面色郑重的说道,这是皇帝重病痊愈后,张居正第一次跟皇帝谈到这个问题。

朱翊钧惊骇无比的看着张居正,愣愣的说道:“啊?不是朕生病,先生回内阁,就是为了防备申时行?“

“就是在防备他。”张居正十分郑重的回答道:“能谋害圣驾的只有陛下三丈之内的人,他是首辅,不是他,别人没那个本事。”

张居正早在万历元年王景龙刺王杀驾案里,就对皇帝陛下说过,有能力谋害圣驾的就那么几个人,高拱被驱逐之后,就没本事往宫里塞人了。

张居正在皇帝重病的时候,短暂出山,在内阁里,就是要防备申时行。

“的确是朕不遵医嘱,小病拖成了大病,没人要谋害朕。”朱翊钧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他严重低估了自己重病带来的影响。

不光是京营锐卒们不能接受,连张居正也不能接受皇帝出现意外,甚至连申时行都是怀疑的对象。

为了天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不是吗?”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臣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证据,那是济南府接驾出了纰漏?“

这三个月,他一直在调查皇帝回京这段时间的所有事儿,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

“就不是他,当然没证据!济南府也很有恭顺之心。”朱翊钧摆手说道:“就是不遵医嘱,大朝会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这样吗?”张居正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他这个弟子,素来讲以牙还牙,不会为了所谓的大局,委屈自己。

皇帝陛下是万历维新的威权人物,他本身就是大局。

“报!”名缇骑快步跑进了御书房,声说道:“交趾升龙城捷!刘从丶骆尚志,攻破升龙城,生擒僭主郑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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