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鬼婆莫雯祖母做梦也没想到：
红龙菲尼克斯建了一个月的钢铁房建筑群，为此甚至还提前清剿了鬼婆集会在河湾盆地的隐秘巢窝，到最后，却居然只是把它们当做大型牲口棚来使。
就为了这个？
何其荒谬可笑！
红龙召开员工大会的地点，在溪河岸边的空地。
水体稍浅，但对于会魔法拟形的海鬼婆来说，已足够用于潜藏。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溪水底，全程听完了红龙领主这场讲话冗长的员工大会。
直听得头晕不止、思绪游离、度秒如年。
红龙领主的大部分讲话内容，莫雯祖母都听不太懂。
但至少有一件事，她是明白了的。
菲尼克斯对这些钢铁牲口棚寄予厚望。如果不是这样，红龙没有理由如此费心费力地去做这些事，去设计员工工作制度，去规范员工执行操作，还有，呃……
那些不重要。
只要菲尼克斯确实投入了大量心血就好。
海鬼婆觉得自己仅弄懂这一件事情，就完全足够了。
她是前来进行破坏复仇的，来让红龙痛失所爱的，正巧赶上了员工大会，扒拉在溪水底，被大会领导讲话环节给折磨了好久。
可这是值得的，因为莫雯祖母发现了比原复仇计划更优的选择。
海鬼婆隐形在水面下，隔着荡漾的水波，仇恨地注视着红龙身边俏丽的德鲁伊少女。
艾卡。
那本是她的原目标。
夜鬼婆莎维尔婶婶憎恨这个选择‘伺奉’红龙的少女，那是因为她们之间存在着复杂的人生纠葛。
海鬼婆莫雯祖母不知道这些，但她却知道，红龙菲尼克斯为了保护这个少女，动用了一张五环法术卷轴，追到了以太位面，把施法时本来以为高枕无忧的夜鬼婆姐妹，给整得精神破碎，陷入疯癫。
难道这还不能证明红龙领主的心头所好，就是这个名叫艾卡的德鲁伊少女吗？
色彩恶龙都是荒淫滥情的，没有例外。
艾卡完全符合莫雯祖母复仇计划的下手目标挑选要求。
而且，她也同样憎恨着这名美丽的德鲁伊少女。
海鬼婆对艾卡的憎恨，没有夜鬼婆那样的深层故事。她只是在见到少女的秀丽容貌后，就直接产生了最为纯粹的恶意。
由于诸神的诅咒，海鬼婆是丑陋不堪的鬼婆种群中最为丑陋的一种。因此，她们天生憎恨世间的美，心里永远有股毁掉所有美丽之物的邪恶冲动。
在听完红龙于员工大会上的讲话内容之前，莫雯祖母复仇计划的原定下手目标，是早早地选择了德鲁伊少女艾卡的。
这一定能让菲尼克斯体会到心头好消失的痛楚。
可惜，艾卡太难下手了！
这个低阶德鲁伊平时吃住都在菲尼克斯的龙巢里，偶尔外出收集催情的草药，身边也跟了一大队飞龙保护安全。
纯纯‘妃子’待遇。
海鬼婆没有夜鬼婆那样的手段，可以无视空间距离，隔开所有严密的防护，从以太位面施法攻击艾卡——她的能力，大部分都和水体有关联。
然而在红龙灼热的龙巢里，是肯定没有大面积水体存在的。
所以，连夜鬼婆莎维尔婶婶都做不到的事情，手段更受限的海鬼婆莫雯祖母，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与无数类人种族生物达成了邪恶交易，并从他们的痛苦中汲取了愉悦后，莫雯祖母很清楚一件事：
要想让一个人痛苦，第一选择是毁掉他心爱的人儿，第二选择是毁掉他心爱的事业。
龙也一样。
红龙菲尼克斯既然对‘蛋龙养殖场’投注了如此多的心血，那么，她就非要这些心血全白白流干不可。
海鬼婆贴着水底游动，悄悄地暂时离开了。
莫雯祖母一连暗中观察了蛋龙养殖场三天。
通过狗头人们三天内来打水时的闲谈，她知道了钢铁棚子里养着什么东西，以及菲尼克斯命令下属具体是如何饲养这些玩意儿的……
虽然不太明白，红龙为什么要这些无智的、低贱的蛇鸡兽下蛋，但莫雯祖母已决意要让所有蛇鸡兽死得很难看。
她悄摸地下了手。
用的是海鬼婆的拿手好戏。
水源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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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鹿堡。
“接到举报——”
“最近，红鹿领上有人偷偷地跟邪恶阵营势力进行连络。”
“男爵大人，请问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主堡待客大厅里，一名衣着考究的宫廷文书官当众问道。
文书官身后是一支举着曜日公爵纹章旗帜的小型卫队，甲胄精良，纪律俨然。他们竟能着甲带剑进入红鹿堡城堡主厅，可见曜日公爵家族威势之隆。
哈雷男爵用阴沉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些骄兵悍卒：
“我能有什么看法？”
“难不成，公爵大人是怀疑……举报里提到的那个人，可能在我的城堡内部？是我的部下？”
文书官给了一个虚伪的假笑：
“哎呀，男爵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我奉曜日公爵大人的命令前来，只是为了好心好意地提醒您……”
“好，提醒我收到了。”哈雷男爵厌烦地说：“还有没有别的事？如果没有，就请使者走吧。”
“还有一件事。唯望烈阳，阴影无藏！奉至高无上的曜日公爵殿下谕令，致封臣红鹿领男爵……”
“……南境王国联盟不稳，战乱恐起……即日增税，有战争特税、商税等……”
“……若税款不足额、迟延、短缺，视为抗税，剥爵夺地……”
文书官自后腰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盖有曜日公爵印鉴的文档，当场宣读。
哈雷男爵听得脸色越来越黑，一直听到“视为抗税，剥爵夺地”这个短句从文书官嘴里念出来，他终于彻底忍不住，发出嗬嗬冷笑。
公爵大人好毒的心思啊！
扯什么王国联盟现状不稳，战乱恐起？南境现在安稳着呢！
哪里有半点风浪？
不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加税吗？要一直加到他“视为抗税，剥爵夺地”为止，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就是看不顺眼，他父亲当年钻了战争时期空子，向老公爵换来的这个‘献金男爵’之位吗？
这位新任曜日公爵自继承公爵爵位以来，已经是第多少次给红鹿堡加派税款了？
哈雷男爵真不明白，老公爵逝世后，为什么新任公爵大人会一直这么不待见自己。
有必要吗？
他拳头攥紧，心底的反意涌动如潮。
但最终，那紧握的拳头还是颓然松开了。
所有的反意都飘散在代表妥协的无声叹息里。
曜日公爵的势力太强大了！
反了公爵，尤如以卵击石，除了自取灭亡外，哈雷男爵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要是公爵大人有一天突然暴毙就好了……
或者，依靠巨龙的力量？
曜日公爵家族之所以传承不衰，不就是因为他们同一头善良阵营金属龙签订了守护契约吗……
哈雷男爵不禁又联想到了贸易伙伴，红龙菲尼克斯，不过随后马上就放弃掉了这片可笑的希冀。
想什么呢？
那可是一条色彩恶龙！
哪怕菲尼克斯的脑回路跟别的红龙不太一样，也绝无可能象高洁善良的金属龙族那般，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和照看人类家族。
这是本质上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