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晕。
这是菲尼克斯的精神体从以太位面中抽离后的第一反应。
不止如此，他的龙躯也酸痛得不行
硬吃了夜鬼婆的六环死灵法术【慑心目光】，又怒火上头地连吼了四记龙魂咆哮。
红龙的消耗非常大。
好想……睡觉……
无法抵抗的倦意袭来，菲尼克斯几乎是立马就要趴在地上了，但他努力撑着巨龙之躯，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把脑袋从艾卡卧室的窗户边移开。
然后轻轻叼起落在身前的那半块炉石。
炉石抖了一下，放出微微的不可察觉的波纹，菲尼克斯觉得自己身体上承担的重负，好似比原来略略减弱了一些。
应该，减弱了三成？
半块炉石就能做到这样的功效，是个宝贝啊……可还是好想睡觉。
红龙打着瞌睡，忍不住躺倒在园子里。
……
“老板？菲尼克斯大人？”
菲尼克斯再度醒来时，身畔萦绕着德鲁伊少女轻柔的呼唤声。
他缓缓睁开龙目。
艾卡正鸭子坐在屋前的草地上，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龙角。
小艾卡的面色看起来比前几天好多了。
虽然眼神里仍有一丝抹不去的忧郁，但她的神态不再那么自闭，开始愿意主动说话；望向顶头上司时，目光中带着一份新生的、说不清的依赖与感激。
“老板，你终于醒啦。”
“我昏睡了多久，小艾？”
“大概有三四天。罗德首领来过龙巢探望你，还给我带了他们飞龙群的吃食……不过我实在是吃不惯从狮鹫死尸上扯下来的生肉，所以婉拒了。”
“这两天，我一直陪着你，想了很多事情……饿了就吃用神莓术变出来的莓果，还从老板你的牙齿缝里塞进去了几颗。”
闻言，菲尼克斯砸吧了几下嘴，果然龙涎里有股子酸酸甜甜又涩涩的味道。
“你愿意用餐了，话也变多不少，小艾。真是件好事。”
红龙发出感慨。
艾卡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慢慢侧过头，把半边脸颊贴靠在菲尼克斯龙角的根部。
“谢谢你关心我，老板。”
“也谢谢你帮我教训了夜鬼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
“你认真工作就行。”
菲尼克斯从园子草地上起身，少女也随之站起来。
红龙摇头晃脑，觉得自己的后脑部位有种奇异的抽痛感。
“拉格纳跟我讲过，最多还有一周多的时间，鳞爪河湾的工地就能完工。”
“到那时，蛋龙养殖场马上就要投入使用。”
“小艾，你接下来的工作任务，还很艰巨啊。”
“别怪我没提醒你，因为这段时间的宝贵光阴都被白白眈误过去了，你下一阶段的工作饱和度，应该会非常地高。”
“你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说着说着，菲尼克斯自己都感觉自己讲话有点残忍。
人家小艾卡的心理问题都还没康复完全呢，这就催着别人赶紧上班复工。还故意地专门提醒，复工后，必须要连续加班一阵日子，补上已经落后的工作进度。
没办法！
身为创业初期的最黑心资本家形态巨龙，他必须狠狠地压榨手底下每一个员工。
不然，未来的蛋龙养殖场凭什么能迅速投入使用，早日进入试运行状态？菲尼克斯又凭什么能保证创业成功？
“……放心吧，老板。工作我会好好努力完成的。”
艾卡答道。
“lesser restoration！”
德鲁伊少女用手掌抚摸红龙站立着的躯体，一道缓和治愈的能量润泽了菲尼克斯的龙体全身，包括那不时抽痛的后脑。
艾卡施发了一记二环防护学派法术：【次级复原术】。这道德鲁伊出门在外常备的、专门消除异样负面状态的法术，使得菲尼克斯颇觉神清气爽。
“老板，先别急着走，那个夜鬼婆……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小艾卡完成施法后，神色迟疑着问。
她似乎非常关心这一点。
“特别的话？那个夜鬼婆人格分裂，还喷本龙什么都不懂，最后被本龙的精神体攻击给弄成了疯婆子。不对，不对！这夜鬼婆从一开始就是疯婆子！”
出乎菲尼克斯意料的是，艾卡听完后，又迷罔地追问他：
“夜鬼婆是不是说，她才是艾卡？真正的艾卡？”
“？”
红龙感觉到了什么。
“小艾，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那个夜鬼婆讲的话是真的？
菲尼克斯隐隐觉得，这里面好象藏着一件很狗血的事情。
“那些噩梦……她，她给我看了……我只是一个养女，她的替代品，用着她曾经的名字。”
艾卡有些失神。她梦呓般的对巨龙说道：
“我的养母，菲丽芙女士，年轻时为了赢过与我养父同族的半精灵情敌，曾主动找上过一个夜鬼婆。她请夜鬼婆帮忙施展了黑暗魔法，让我的养父与她坠入爱河。”
“代价……是他们未来结合后唯一的孩子。”
红龙震惊地低下头颅。
“所以，那个孩子，被交给了夜鬼婆，成为了夜鬼婆的后代？”
鬼婆的生育跟正常的生物种族完全不同。
鬼婆只有雌性，因此无法自主繁殖。
如果某个鬼婆一旦有了生育的想法，那么她们会选择使出各种手段，从摇篮甚至孕妇的子宫中偷走类人种族的小宝宝，再把这个可怜的小宝宝给吸收殆尽。
吸收完毕七天之后，鬼婆会诞下人类模样的女婴。女婴将一直维持着人类的体态和身份成长，直到她十三岁生日的到来——
只需要几片秋叶落下的时间，娇美的女孩子就会骤然转化成跟她丑陋的鬼婆母亲同类型的鬼婆。
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
据说，有许多被刚被转化完的鬼婆，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成为异类的身体，苦痛不堪，并因此在心底升起对鬼婆母亲和亲生父母的强烈憎恨。
而这份最初始的憎恨，会在她们以后的怪物生活中无限扩散加深，成为新生代鬼婆们迈入邪恶阵营势力大门的开端。
“是的……老板。”
“前代夜鬼婆给她起名为‘莎维尔’。我的养父母后来领养了一个孤女，也就是我，又把他们亲女儿的名字‘艾卡’寄托给了我。”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些事……菲尼克斯大人，你说，从前在溪鹿镇上的那个家，真的是我的家吗？”
“我的养父母，她们是真的爱我，还是仅仅把我当做‘艾卡’的替代品？”
菲尼克斯看着小艾卡，龙目里闪过难得的怜悯。
“小艾。”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摈弃一切杂念，好好工作，积极生活，暂时抛弃掉这些现在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你的养母不是被转化成了鹿鹰兽，不知所踪吗？她还没有死去。等以后找到了她，身为德鲁伊，你还有用动物交谈术当面询问养母的机会。”
“就算她真的没有爱过你，那也并不重要。”
“因为本龙的龙母，吉尔达女士，也从来没有宠爱过我。”
菲尼克斯说：
“我与龙母之间不存在丝毫的亲情。但那又怎么样？”
“难道，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我们自己就无法拥有一个家了吗？”
“只要你愿意，小艾，本龙的龙巢，永远都是你的家。”
……嗯，当然，这得创建在小艾卡往后馀生都没跳槽的情况下。
菲尼克斯给出了一份恶龙老板对原始股打工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