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dinsion door！”
泛着白光的任意门自虚空中打开。
臭屁的三目红龙从门的另一端挤出来，猛然闻见了在感官上比他更臭上数筹的东西。
大粪。
小山包一样的成堆大粪，成排有序堆放在顶棚厂房内两侧。
这里是蛋龙养殖场的粪便收集处，蛇鸡兽群在整个养殖过程中产出的所有粪便，都会被狗头人后勤班组兢兢业业地运到这里。
事实上，连蛋龙养殖场的员工们，即双足飞龙和狗头人的粪便，最终也会归于此处。极少数时候，甚至还包含了红龙领主本龙的排泄物。
此处可谓龙兽万粪终焉之地。
菲尼克斯闻到周围这恶心的味道，脸都绿了一大半。
可恶啊！练习法术【任意门】时，在脑海里随意抽了个蛋龙养殖场里的空间坐标，怎么就倒楣催的穿到了这里？
莫非是他用精神力预先构建的空间坐标，定位太模糊而导致的？
奥瑞菈妮也没细讲过这点啊。
金龙娘，教程质量不过关，坏老师！今天就先不信铂金龙神巴哈姆特陛下了，等明天再信吧。
红龙在两排粪堆中间捂着鼻子穿行，打算迅速离开这里。
恰好，此时正有两只狗头人推着装粪的小车，走进污粪收集厂房。看见龙主亲临，他们是错愕而又激动，紧接着赶紧围到菲尼克斯身边，殷勤地问好，并请求指示。
两只狗头人都以为，龙主大人是专程来视察粪场、指导工作的。
这说明什么？
龙主大人很看重他们的工作内容啊！竟能不顾污秽，屈身于此。
此前，负责收集粪便的两只狗头人，由于本身工作内容的特殊性，一直被部分族人嘲笑为肮脏的捡屎娃。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工作重要性，已经受到了龙主大人的认可！
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哇。
往后，谁还敢讲半句坏话？
“……”
菲尼克斯嫌弃地瞅着身旁这两只干劲满满的狗头人，只觉得周围环境里的臭味儿更浓了。
他很想让这两只长期接触大粪的狗头人离得远一点，以免那恼人的气味再继续攻击自己的鼻子。
可瞧着狗头人那崇拜的眼神和热情到过头的工作积极性，红龙好歹是把冲到嘴边的呵斥给强行忍住了。
菲尼克斯觉得吧，怎么也不能寒了蛋龙养殖场基层员工的心。
算了。
来都来了！
两只狗头人员工既然这么希望他视察并指导一下工作，那么不妨就顺便好好看一看。
只是，看他们卖力堆粪铲粪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蛋龙养殖场收集龙兽粪便，自然是为了制成独特的魔力有机肥。
堆粪厂房直接连接着有机肥发酵车间。其实，也可以说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从设计建造时就这样。
红龙领主带着两只狗头人，移步到龙兽粪便的发酵场所。
这里跟刚才的环境大同小异，都是在一个大顶棚厂房内部的两侧堆了粪。不过这里的龙兽粪便，全事先经过了剔除杂物、添加辅料、调节干湿度的进程，然后再平坦的铺于厂房地面两侧，等待着发酵腐熟。
菲尼克斯看了看那些正处于发酵过程中的龙兽粪便，表情不是很满意。
他让狗头人现场执行翻抛操作。
两只狗头人立即选了一块最近的粪便堆积发酵局域，拿起铲子等工具，在粪堆里大力地开始翻抛。
有机肥生产，最重要的环节毫无疑问是发酵。而翻抛则是发酵过程中的内核环节，能在执行操作的过程中提供充足的氧气、调节发酵的温度、调控物料的水分，促进均匀发酵，是两只狗头人平日工作任务里的重中之重。
随着狗头人的翻抛操作，白烟不断从粪堆里升起来……
那些白烟是水蒸气，粪便发酵过程中，微生物分解有机物会产生大量的热量，蒸发走粪便中的水分。因此，进行翻抛操作时，若看见冒出的水蒸气实属正常，这意味着堆肥中的水分，正在被有效排出。
不过与此同时，也意味着眼前这块局域的堆积粪便，还没有发酵完全。
“停！”
“这块先不管了，把前面的那几块局域，都翻几下试试。”
红龙领主对狗头人员工发出命令。
两只狗头人大声应允，手脚麻利的接着去各点位相继执行翻抛操作。
白烟、白烟、还是白烟……
怎么没有一块地方是已经发酵完全的？
蛋龙养殖场创建起来已经快20天，至少第一天收集到的粪便，在按照《手册》内容人工调控的情况下，理应已经发酵完全，接下来等待腐熟降温即可。
可菲尼克斯眼下看这些粪堆的状态，离发酵完全的日子，都还有着相当一段时间距离呢。
为什么？
“让你们平时控制干湿，在堆粪初期增加翻抛频率，都做了吗？”
红龙领主诘问道。
感受到龙主的不满，两只正殷勤表现着的狗头人慌了神。
“龙主大人，我们都做了呀！”
“还敢狡辩？本龙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干湿度控制得有问题！”
“如果不是你们翻抛不足，导致堆粪初期湿度过高，发酵速度何至于这么慢？”
“冤枉啊龙主大人！是天气原因！”俩狗头人吓得哭诉起来：“我们绝对没有偷懒！绝对没有！这些龙兽堆粪，本来前期湿度都挺低的，后来下了几天大雨，就……”
大雨？
菲尼克斯想起来了，在他击杀海鬼婆莫雯祖母的前后那几天，确实是连串的大雨天气。
“叫你们做干湿度控制，控制这个单词懂不懂？湿度又升高了，不会再多翻抛几次，让它降下去吗？”
“我们做了啊龙主大人……可真的降不下去。下大雨的时候，到处都湿漉漉的，我们再怎么翻也没什么大用。”
“我们也想过给烤火升温烘干。可蛋龙养殖场规章制度上，不是严禁明火出现在厂房内部吗……”
了解到了狗头人的难处后，菲尼克斯没有再斥责他们。
不在厂房内用明火升温烘干堆粪是正确的。
这不仅是出于养殖场防止安全隐患的规章制度要求，而且也是因为这种野路子控制干湿度的方式，实在难以精准把控温度，很容易造成烘干控湿不均匀的结果。
总的来说，不可取。
要降低堆粪的湿度，操作不能这么搞。
两只狗头人尝试了本职工作中既有的办法，又自己额外想了野办法，只是都没起到成效……这已经十分难得，不好再苛求他们了。
菲尼克斯道：
“听好了。除了进行翻抛操作，你们也可以通过添加干物料的方式，来降低堆粪的湿度。”
“下一次再遇到这类情况，去养殖场外面烧点草木灰，混进堆粪里就好。草木灰不仅可以有效吸水，而且还可以提升堆粪的透气性，增加孔隙度，使其不易板结……”
“《手册》初创，日后要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你们工作上遇到困难，自己想过办法也解决不了的，一定要上报！”
“上报不意味着无能，不会被轻视，工作时只要讲究实事求是，听明白了没有？”
两只狗头人忙不迭的点头。
菲尼克斯发表完工作指导意见后，迅速离开臭味浓重的堆粪场。
他将【任意门】法术练习的空间坐标定为蛋龙养殖场，本是想来见识见识心鳞花对蛇鸡兽催情效果的，想着定要好生观摩一番……
没曾想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
现在红龙只想去洗个澡，除一下自己身上的异味。
他这次老老实实地飞到了龙巢，让小艾卡释放了【造水术】，烧了一大锅热水，开始沐浴。
洗澡洗刷刷洗到一半，飞龙首领罗德来报，哈雷男爵的使者弗兰斯又来了。
这一次弗兰斯是直接来山壁龙巢拜访红龙领主，没有再绕其他的弯路。
菲尼克斯洗完全身，就到龙巢外部大厅接见了这位男爵使者。
“尊贵的菲尼克斯大人，我秉持着红鹿堡的善意而来。呃，您的新眼睛真是让人、让人印象深刻……”
弗兰斯道：“对于您前几天让鲁比首领告知我们的，希望加深商业合作关系一事，男爵大人很感兴趣，命我全权代表他前来谈判。”
红龙领主曾在给哈雷男爵的回信中，描绘出了一个无比美好的商业版图，并为他介绍了今后会提供到贸易品名单中的，一些独有商品的效用与价值……
比如说，以龙兽粪便填料发酵而制成的魔力有机肥。
使用这种小艾卡认证的龙粪有机肥，不仅可以促进魔法植物生长，长期使用下来，还可以改良土壤结构，并附赠驱虫赶兽的局域安定效果。
对于农业发展有着莫大的好处。
红鹿领处于边境，地广人稀，男爵和他治下的骑士们，都拥有着大批量的分封土地。
这些土地全拿来种麦子？
别傻了。
种麦子能富起来？
除去最基本的粮食供给田，剩下的土地拿来开魔力植物种植园才是最佳选择。那些施法者往往愿意为了珍惜的魔力材料，而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付出巨款。
然而，魔力植物娇贵得很，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不雇佣德鲁伊来做园丁的话，常常是一种死一大片，或者被怪虫子吃个精光。
要想根壮的根不壮，要想挂果的果没有，要想开花的花凋落……
不请德鲁伊的下场是这样的。
可若是真请德鲁伊来当园丁，一则某些崇尚原始自然的德鲁伊不大看得上这项工作，二则魔力植物种植园利润空间大幅下降，三则久而久之，被交予他手的植物园容易变成德鲁伊结社的产业。
因此，男爵与其骑士们还是选择自己打理魔力植物种植园。
即使种植园里的作物大部分都挂掉，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所产生的经济效益，也仍然比麦子等普通农作物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菲尼克斯打gg说，他这里有一种龙粪有机肥，可以使各类魔法植物的生长存活率提高至少50，诚邀友方商业合作。
哈雷男爵怎能不馋？
所以哪怕他现在正为了公爵特使被刺杀一事，急得焦头烂额，也同样没忘了，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商贸代表弗兰斯来到山壁龙巢，与红龙领主好好洽谈商业合作事宜。
这是财富与贸易女神信徒的基本职业素养！
“弗兰斯，商业合作的事咱们稍后再谈，你的男爵大人这几天过得如何啊？”
菲尼克斯睁着三只眼睛，好奇问道：“本龙好象听到了一点儿风声……红鹿堡里最近有点乱啊。”
弗兰斯发出苦笑：
“这……没什么，不过是曜日公爵又一次想要欺压封臣罢了。”
“菲尼克斯大人，您放心，这暂时还不会影响到红鹿堡与飞翼峡谷的私下贸易。我们还是说回商业合作事宜吧。”
他就这么尴尬地讲着，想要拉回话题，全然不知，面前的红龙领主其实才是特使被刺案的幕后真凶。
“好吧。简单的说，关于本龙旗下蛋龙养殖场所产出的特种龙粪有机肥，本龙不想只是单纯的卖给哈雷男爵就完事儿了，而是要扩建更大的商业版图。”
“本龙还要男爵帮我卖货……他可以成为我的独家代理，把龙粪有机肥既卖给麾下的骑士阶层，也卖给其他相邻领地的大小贵族。”
“至于卖货的利润分配么？就二八开好了。”
“二八开？！”
弗兰斯不用问也知道，哪边是那个二。
“菲尼克斯大人，这个分配比例太低了些，我们为您代理销售龙粪有机肥，销售渠道是我们在开发，市场推广也是由我们来做，更关键的是，我们所提供的绝不仅仅是人力……”
“更是您的货物在类人种族社会中合法流通所必需的‘掩护’。”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仿佛在陈述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
“您想想，如果没有男爵大人的印章和信誉作保，哪位贵族会相信并采购这种来历非凡的肥料？我们是在用整个家族的声音，来为您的事业铺路。因此，二八开实在难以维系这项事业的长期发展。”
弗兰斯停顿了一下，抛出一个自认为更具诱惑力的条件。
“或者，我们也可以换一种对您更有利的方式。我们不分利润，而是由男爵大人以一个有竞争力的固定价格来向您采购肥料，此后售卖的所有盈亏都由我们自行承担。这样，您将立刻获得稳定且无风险的现金收入，而将所有的市场风险转嫁给我们。您看如何啊？”
弗兰斯说完，谦卑地低下头。
想从代理商转成经销商？呵呵。
铁定赚钱的生意，有个鸡毛的市场盈亏风险。
巧舌如簧啊，弗兰斯！
菲尼克斯嘿嘿笑道：
“弗兰斯，你怎么又绕回去了？本龙已经说过了，不想只是单纯的卖给哈雷男爵，就算完事儿。”
“你前面说的那些话倒还不错……不过别妄想本龙会给你们提高多少利润分配比例！”
“就两成五吧，多了再也没有，你们没有再讨价还价的馀地，懂？”
“滚回去，告诉男爵，让他以信奉的财富与贸易女神为见证者，签订与本龙的商业合作契约，契约模板待会儿罗德会给你一份，记住了，契约模板上的一个字都不能改。”
“若未来有朝一日红鹿堡方面违约，我有权将此契约的内容公之于众，并收回哈雷男爵可能通过肥料代理而获得的所有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