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丰米店内。
梁鸿正在和吕庆丰喝酒。
梁鸿的上门女婿杨树枫作陪。
杨树枫是从锦州逃难过来的。
投奔了自家舅舅,后来不知道怎地,让梁鸿的女儿给看上了。
梁鸿只有一个女人,没有儿子。
但这偌大的家业需要人继承,于是便让杨树枫当了上门女婿。
好在杨树枫做事手脚麻利,做生意也很有头脑。
这让梁鸿很是满意。
之前杨树枫跟着吕成武一起倒腾私货,让两家赚了不少。
可不曾想杀出来个李寒州,毫不留情的就把吕成武给砍了。
这让梁鸿和吕庆丰都吓得收了手。
虽然两人都很记恨李寒州,但奈何李寒州背靠军统,他们不敢招惹。
本来想着安稳些日子,便不再碰那些个私货。
可就在前天,突然有人通过袍哥,找到了吕庆丰。
说是有人有一批货,想要低价出手。
吕庆丰本来不想接,但奈何对面给的价格实在是太诱人。
于是便心动的接了下来。
东西吃下了,就得往外运。
吕庆丰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于是他便找到了梁鸿。
想借助运粮的时机,把东西运出去。
梁鸿一开始也不想接。
但杨树枫却劝他接下来。
第一是因为梁鸿和吕庆丰这层关系。
吕成武刚死,自己就拒绝吕庆丰,这会让两人关系交恶。
第二是因为,这批货的价格,确实诱人。
虽说没了吕成武,但杨树枫对这差事熟悉啊。
最终,梁鸿在杨树枫的劝说下,答应了下来。
可就在两人打算把货往外地运呢,就被今天码头的阵仗给吓到了。
可货已经接了,钱也给了。
东西不能就这么砸在了手里。
于是两人一商量,便由梁鸿先去码头探探风声。
吕庆丰则是在军政内部打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梁鸿就借着运粮的由头,在码头呆了好半天。
自认为弄清楚了码头的情况之后,便离开了,但还是留了两个人盯着李寒州他们。
“他们那个检查,完全就是敷衍。”
“就是从警察局调了几个老油条。又让赵彩星从五排拉了几个老人。”
“完全就是应付差事的。”
“我估计,要不是有那个营长带两个排在那里守着,就那帮巡警和袍哥,别说检查了,恐怕人都不一定跑哪偷懒去了。”
梁鸿一边喝着酒,一边把港口的情况跟吕庆丰交流了一下。
吕庆丰跟梁鸿碰了下酒碗,一口把酒给喝了。
然后剥开一个盐花生,将花生米丢进嘴里。
“那就跟我打听的映射上了。”
“听说是郊外的一个仓库,被人给偷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李寒州。”
梁鸿有些不放心问,“能请动军统帮忙的,不会是什么大人物的私库吧?”
“梁老弟,你还是太过小心了。”
吕庆丰一脸的不以为意,“哪个大人物,会因为几千斤的烟土,去找军统啊。”
“这必然就是李寒州接的私活。”
“哼!无耻小儿!”
吕庆丰将手中的酒碗一摔,“当初杀我侄儿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大义凛然,如今不也是贪婪成性!”
梁鸿想想也是。
大人物不会因为几千斤烟土,就去欠戴局长这种人情。
况且,如果是大人物的私人仓库,也不会就让几个山匪给轻易得手了。
所以,这里必然是李寒州自己私下要赚外快了。
没看到他用的都是些巡警和袍哥,军统的人,他是一个也没敢用吗?
“那就全都对上了。”
梁鸿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估摸着,这批货就是今天在港口的那个营长的。”
“爹,今天运货上船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杨树枫突然问道。
“也就是那个李寒州被赵彩星带过来寒喧了几句。”
梁鸿毫不在意道,“被我用一点银元给打发了。”
“迟早有一天,我要宰了这个畜生。”
说话间,有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掌柜的,码头的人全都撤走了。”
来的正是梁鸿留下来盯梢的两个人。
梁鸿又问了一遍,“确定看清楚了,全都走了。”
“恩!”
监视的两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们是看着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回来报信的。”
“那就好。”
梁鸿挥了挥手,让两人离开。
然后他对杨树风道,“你再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你带人,把东西弄上去。”
“记住,一定要让人警戒,如果有人靠近,一定要。”
梁鸿说着,便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爹,我这就去安排。”
杨树枫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梁老弟,明天就有劳你了。”
吕庆丰也站了起来,“明天就有劳你了。”
……
后半夜。
寂静的港口突然有了动静。
然后便是光亮。
几辆平板车在手电微弱的光亮下,被拉进了港口。
鸿丰米店的货船上,负责看着粮食的守夜人被叫醒了。
本来他还以为有人来偷粮呢,正要下船跑回去报信。
却见来的是少东家,便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
杨树枫带着人把东西运过来,开始装船。
同时把多馀的人散了出去,每个路口都守着。
好在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妥当了,也没有一个不长眼的撞上来。
杨树枫拿着手电波弄了几下开关。
光源在远处闪了几下。
所有人便收队回去了。
本来就在船上看粮的人,在所有人走后,便重新回到了货船上。
盖上棉被,枕着粮食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码头再一次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又过了良久。
对面商铺的墙角根有了动静。
一直在那里睡觉的流浪汉醒了。
他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又把歪了的帽子重新戴正。
然后调整了个睡姿,也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
清晨,当赵彩星来到行动科办公室的时候,却见李寒州已经在办公室里了。
只不过他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身上还盖着一件又破又脏的军大衣。
脖子下面枕着一个棉帽。
听到动静的李寒州起身,枕在头下棉帽也顺势掉在了地上。
赵彩星两根手指捏着棉帽,把它丢在了李寒州的怀里。
“科长,你昨晚不会是去打劫了一个流浪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