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被偷的是烟土，那也能进一步说明李寒州之前的猜测。
这里根本就不是财政部的公家仓库，而是孔家的私人仓库。
只是打着公家的名义做私人的事情。
公交私用嘛……
李寒州看着周志干，他小科长被公交私用也就算了。
军统堂堂王牌特工，戴老板座下第一红人，也被拉了壮丁。
可见军统虽然牛，但跟孔家比，还是不如一根毛。
李寒州不知道周志干此刻的内心是一种怎样的活动。
但至少他表面上表现的极为平静。
“先去现场看看吧。”
“跟我来。”
孔总管在前面的带路，李寒州跟在周志干身后。
很快，几人就进入了仓库。
仓库大门口，有大约一个排的国军在护卫。
统一的花机关。
虽然没穿军装，但那身姿和神态，李寒州还是能看出来是军人。
这是后调过来的？
李寒州心中猜测，要是之前就有这么一个排的武装力量，还会有不长眼的蟊贼吗？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动手的人不一定知道这里是孔家的仓库，但一定知道这里存放的东西就是烟土。
会是山匪吗？
山城别的不多，就是山多，有不少藏匿在山中的土匪，并不奇怪。
仓库里，还有不少木头箱子堆在一起。
周志干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并没去看仓库里的货物。
李寒州倒是很想掀开看看，这一箱箱的，是不是都是烟土。
最终他还是管住了手。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周志干，直到周志干停留在墙壁上的密集弹孔。
周志干问孔总管，“有现场遗留的弹壳吗？”
“有有有。”
孔总管早有准备，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弹壳，给了周志干和李寒州。
李寒州一拿到手里，就知道歹徒用的是什么枪了。
汤姆森冲锋枪，美国货。
虽然国内有不少人积极仿制。一直到抗战结束，也没能普及。
因为其结构复杂，价格昂贵。
更重要的一点是它的子弹。。
歹徒竟然有一把汤姆森？
这让李寒州再一次惊讶不已。
这种枪，可能也就只有德械师手中的原版p18能与之媲美了。
周志干将子弹壳揣进了兜里，继续问，“说说你知道的情况。”
“事情是前天夜里发生的。”
孔总管把自己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一遍。
“对方来势汹汹，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搂火。他们的火力很猛，动作也快。”
“凶手有多少人？”
“大概五六个。”
“伤亡呢？”
“守仓库的基本全死了，大概二十来人。”
周志干停止了询问，他在消化得到的答案。
李寒州听了暗暗吃惊。
五六个人，就灭了二十来个。
李寒州出声询问，“从出现到搬东西离开，这帮人花了多久？”
“这个还真不清楚。”
孔总管并不在现场，自然也只是听了别人的汇报和总结。
“反正很快，来得快，走得也快。”
目标明确，出手狠辣。
动作迅速，不留痕迹。
李寒州和周志干一样，开始了沉默。
山匪？
普通的山匪，做不到这种程度。
红党？
在山城活动的红党，最多只能是小股游击队。
他们基本不会动中国人的东西，就算要抢。
也是抢粮，抢装备，不会去抢烟土。
如果真的是红党，也不会是抢，而是直接一把火烧了。
果党？
这更不可能了，如果是果党，就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孔家的东西。
虽然果党内斗严重，但没人敢动孔家的东西。
哪怕蒋家的嫡系也不敢。
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小鬼子！
特种部队的小鬼子。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又来了。
小鬼子抢烟土干什么？
李寒州出声询问，“除了烟土，还丢了什么？”
“没……没了。”
孔总管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李寒州看向周志干，周志干盯着孔总管没有说话。
李寒州可没周志干那么有城府。
既然叫他来破案，那就必须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歹徒拿着汤姆森，就为了抢那一点烟土？”
“你当我是哈宝，还是歹徒是哈宝？”
在这个一美元能兑换二两黄金的年代。
一把汤姆森正规渠道要卖到200美元。
私下交易，先不说有没有货。
就算有货，没个四五百美元也拿不下来。
孔总管也有些急了，他左右看了看，在确定现场只有他们仨个人的时候，他才小声的说道。
“还丢了一把狙击步枪。”
李寒州彻底不淡定了。
狙击步枪？
如果出现在前线，那所有指挥类型的军官，都不会轻易冒头。
如果出现在山城？
如今的山城，就是站在楼顶往下跳，随机砸死的，都有可能是个科长，真是处长。
要是楼顶上出现一把狙击枪……
李寒州有点不敢想象。
周志干也失去了淡定，“什么狙击枪，说清楚点！”
李寒州也在心中祈祷，希望只是普通的制式步枪改的。
再不济就是鬼子的九七式，或者九九式。
孔总管颤颤巍巍道，“莫辛纳甘。”
李寒州的两腿有些发软，他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训练营里训练了两年的李寒州，自然学过暗杀。
其中就包括近身暗杀和远距离暗杀。
在远距离暗杀这个项目里。
老师着重讲解过常用的击中狙击枪，也带他们见识过。
但李寒州没见过，也没听过“莫辛纳甘”这个名字。
唯一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老师闲遐时间的侃大山。
说的也是言语不详，想来老师自己也没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但这并不影响老师对“它”的向往和吹捧。
超高精度，超远距离。
彷佛就是武侠世界里，兵器铺上排名第一的无上神兵。
三人从仓库走了出来。
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孔总管惴惴不安的看着两人。
他也知道兹事体大。
如果只是丢了那么点烟土，孔家还不至于找上军统。
周志干依靠在汽车上抽烟。
李寒州在神游天外。
他此刻的脑海中竟然直接跳出来这样一幅画面：
蒋公、戴局、孔部长……等等一系列的国家首脑，正在吃着火锅唱着歌。
然后一颗子弹，自天际而来，拖着长长的焰尾，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变成了炸了堂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