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外的开阔地上,孙猛吐掉嘴里的草根,眯眼望向城墙。六门迫击炮已经打了三轮齐射,城垛上的砖石崩裂飞溅,但厚重的包铁城门依然巍然不动。
炮手调整角度,两发炮弹呼啸而出,正中目标!砖石飞溅中,机枪哑火了。工兵连立刻跃出战壕,扛着云梯和木板冲向护城河。
第一批工兵刚冲到河边,城墙上突然冒出数十个钢盔——日军早有准备,隐蔽在藏兵洞里的守军此刻一齐开火!冲在最前面的七八个工兵瞬间倒地,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水。
二连战士在火力掩护下发起冲锋。新兵王栓子紧跟着班长,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他刚满十七岁,这是第一次参加攻城战。耳边子弹呼啸,前面不断有人倒下,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就在跳板即将搭上对岸的瞬间,一发子弹精准地击中班长眉心!王栓子眼睁睁看着这个教他打枪、给他缝过衣服的老兵仰面倒下,溅起一片水花。
他咬破嘴唇,含着泪和另外两个战士奋力将跳板推到位。当第一块木板终于架通时,护城河边已经漂了十几具尸体。
爆破组长李大胆带着三名战士,每人扛着二十斤重的炸药包,猫腰冲向城门。他们灵活地利用弹坑和尸体作掩护,一点点接近目标。
王栓子趴在河边,用步枪掩护爆破组。他看到李大胆第一个冲到城门下,麻利地安放炸药,然后挥手示意其他人分散布置。
就在此时,城墙上一声枪响,李大胆猛地一颤,胸口绽开一朵血花。但他没有倒下,反而用身体死死压住炸药包,同时掏出火柴。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包铁城门被炸开一个大洞!气浪将附近的战士掀翻在地,破碎的铁片和木屑四处飞溅。
一营战士如潮水般涌向城门。王栓子跟着人群冲锋,耳边全是喊杀声和枪声。穿过浓烟滚滚的城门洞时,他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是李大胆仅剩的半截身体。
城门内,日军早已构筑了街垒。一营刚冲进去就遭到交叉火力扫射,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瞬间倒地。孙猛急忙指挥部队分散隐蔽,自己则带一个排试图从侧面迂回。
白刃战在狭窄的街道上展开。王栓子第一次如此近地面对敌人,他甚至能看清那个日军士兵狰狞的表情和发黄的牙齿。刺刀相撞的火花,滚烫的鲜血喷在脸上的触感,垂死敌人的惨叫声——这一切都让他胃部痉挛,却奇迹般地没有退缩。
一营终于拿下了第一道街垒,但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一。孙猛左臂中弹,简单包扎后继续指挥战斗。
王栓子被分配到路口警戒。他缩在一处断墙后,颤抖着给弹仓压满子弹。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裤裆湿透了——不知什么时候尿的。他羞愧地四下张望,却发现不远处一个老兵也在偷偷拧干裤腿。
王栓子勉强笑了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军号声——是独立团的冲锋号!
果然,片刻之后,陈征亲自率领预备队三营从城门涌入。他们迅速接管了防线,让伤亡惨重的一营得以稍作休整。
就在这时,城中心方向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接着是冲天的火光。
陈征举起望远镜,只见县衙方向浓烟滚滚,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全线压上!利刃小队已经得手,鬼子指挥系统瘫痪了!
独立团士气大振,向城内发起全面进攻。王栓子本想跟着冲锋,却被卫生员硬拉了下去——他不知什么时候大腿中了一枪,鲜血已经浸透了半条裤腿。
临时包扎所设在一处被炸塌的民房里。王栓子躺在地上,看着卫生员熟练地给他清创、包扎。周围满是呻吟的伤员,有的断了胳膊,有的肚子被弹片划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碘酒的气味。
王栓子想说谢谢,却突然哭了起来。他想起了班长倒下的样子,想起了那个日军士兵死前狰狞的脸,想起了李大胆用身体压住炸药包的瞬间
卫生员叹了口气,递给他一块脏兮兮的手帕:\"哭吧,哭出来好受点。记住今天流的血和泪,将来让鬼子加倍偿还!
城外的高地上,赵刚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战况。东门和西门都已突破,部队正在向城中心推进。但日军抵抗异常顽强,几乎每条街道、每栋房屋都在发生激战。
此时的城内,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陈征亲自带队向县衙推进,沿途遭遇日军层层阻击。一处十字路口,三挺机枪组成的火力网将部队压制在街角,几次冲锋都无功而返。
在机枪掩护下,陈征带着二十多名精锐战士成功潜入下水道。里面漆黑一片,污水没膝,恶臭难闻。战士们一个接一个,扶着湿滑的墙壁艰难前进。
果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铁栅栏,后面透出微弱的光亮。透过栅栏可以看到,这是县衙后院的排水口,两个日军哨兵正在附近抽烟。
陈征示意战士们安静,自己则悄悄摸到栅栏前,仔细观察。栅栏上了锁,但锈迹斑斑。他做了个手势,工兵立刻上前,用钳子小心地剪断锁链。
陈征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哨兵举着手电走近栅栏,光束在黑暗中扫来扫去。就在光柱即将照到藏身处的瞬间,陈征猛地从污水中跃起,一把抓住哨兵的衣领,将其拖入下水道!另一个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常超一枪撂倒。
县衙内,龟田大佐正在大发雷霆。他头上缠着绷带,军装沾满血迹,却依然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顶住!必须顶住!援军很快就到!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踹开!陈征带着战士们冲了进来,枪口直指龟田。
龟田缓缓转身,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太迟了,支那军官。了指窗外,\"看,死亡之花已经绽放。
陈征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几发炮弹正从县衙西侧的院子里升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剧烈的爆炸声中,县衙二楼被炸出一个大洞。陈征和战士们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走廊里。龟田则在爆炸中粉身碎骨,这个疯狂的军国主义分子最终选择了自杀式攻击。
当陈征挣扎着爬起来时,发现常超压在自己身上,后背插满了碎玻璃和木屑,鲜血直流。
陈征这才注意到,窗外已经飘来淡黄色的雾气,带着刺鼻的大蒜味。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惨叫。
毒雾越来越浓,迅速笼罩了大半个城区。独立团的攻势被迫停滞,部队不得不撤出毒气污染区。这场精心策划的攻城战,在即将胜利的最后一刻,再次充满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