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油裹挟着辣椒的焦香味扑面而来,一碗红油赤亮的麻辣烫端在桌子上。
是矶源裕香的,和其他人比起来,她的麻辣烫让人看了就觉得难以下咽。
“能吃吗?这么辣?”长濑月夜问道。
“当然能吃。”
矶源裕香张开嘴,牙齿小心翼翼地咬破弹韧的外皮,“啵”的一声,滚烫的汁水在口腔里四溅,配着汤底,鲜辣在瞬间攻城略地,“太舒服了,冬天就应该要吃麻辣烫!”
在热气氤盒中,少女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北原白马自然而然地递过纸巾o
斋藤晴鸟将碗里的肉桂捞起来,直接递到长濑月夜的碗里,笑着说:“我听说肉桂是引火归元的能手,能把身体的热量引到下半身。”
长濑月夜的小脸顿时冷下来,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因为月夜晚上的脚一直都是冷的,我想你是不是体虚呢之类的。
斋藤晴鸟笑着说,”还有,香菜也给你,这种温性的香料蔬菜可以多加一点。”
少女的话语听上去并无任何揶揄,长濑月夜甚至能从中感受到真挚的感情,仿佛真心为她着想。
“我不吃。”她低声说道,将肉桂还了回去。
北原白马喝了一口辣汤,轻声说:“不如睡之前泡个脚吧,这样睡觉的时候情况会更好一点。”
“恩。”
长濑月夜点点头,吃了一口他先前推荐的宽粉条。
宽粉条本没有什么味道,但吸了西红柿汤底精髓,感觉象是在吃一小片的料底,口味鲜美。
“还行吧?”北原白马说。
长濑月夜抽起一张纸,擦拭着唇上的油光说:“还可以。”
“明天要去哪里玩?”矶源裕香一边吃牛肉一边问道。
“青森不是有一条看上去很大的狗吗?”斋藤晴鸟说。
长濑月夜本是咬着宽粉条,一听这形容词顿时忍不住了,放下筷子说:“6
《青森犬》,是奈良美智先生的作品,同时也是青森美术馆的镇馆之宝。”
北原白马看着她的吃食。
他敢保证,长濑月夜如果去当美食主播的话,直播间如果有一百个人,那么这一百个人肯定是冲着她的容貌来的,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过确实是很大的狗。”矶源裕香说,“它有八米多高,超级震撼。”
“感觉挺一般的。”斋藤晴鸟掏出手机,搜了一下,将屏幕亮出来说。
矶源裕香作为青森人,很是焦急地说:“手机上看见的和现实中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只有亲眼看见了才会觉得“啊,原来这条小狗狗竟然这么可怜,这么大啊!””
“可怜?”神崎惠理困惑地歪着头。
矶源裕香说道:“对,它低头的样子真的好可怜,国中的时候我们学校就组织活动去看过,不少孩子都哭了,把老师都逗笑了。”
“矶源同学也哭了吧?”北原白马笑着说。”
我才没哭。”矶源裕香低声反驳,然后用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块油豆腐,“我还是很坚强的,而且当时我是班长。”
“你竟然是班长?”斋藤晴鸟惊讶地张开嘴。
“没必要这么惊讶吧!”
矶源裕香的脸微微红,感觉自己被低估了很多,虽然是事实,“在没有遇到你们之前,我可是蓬田村最优秀的女孩子!”
“是指哪方面优秀?”斋藤晴鸟笑着问道。
“唔我很会照顾人,学习也挺好。”
矶源裕香的声音忽然没有了一点自信心,北原白马多少能理解,在她们面前说这些无异于自欺欺人。
“北原老师”对坐的长濑月夜忽然传来声响。
“怎么了?”北原白马问道。
长濑月夜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橘红色的大碗说:“这个,我好象有点吃不完了。”
北原白马一看,发现宽粉条都被她吃完了,蔬菜也被吃光了,只是肉类还剩很多。
一百五十円的猪肉,他怀疑这个少女没吃几口。
“吃不完就放这儿吧,让北原老师吃不太好吧?”斋藤晴鸟慢悠悠地用手指捏住耳垂。
长濑月夜此时没有反驳,因为她起先也觉得这样不行。
而且从卫生角度来看,这是在变相邀请北原白马吃她的唾液,光想想就让她无地自容。
但这是北原白马先前和她说过的,这些食材可以试试,吃不完可以给他吃。
一这是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长濑月夜在心中给自己狡辩。
北原白马不以为然地将她吃剩的拿过来:“还有这么多?你真能吃饱?”
“恩。”
“行吧。
“北原老师,你真要吃?”矶源裕香的脸上是一百个不愿意,她恨不得自己帮忙拒绝。
“没事的。”
北原白马没有顾虑那么多,他只是认为不能浪费。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筷子吃长濑月夜的“剩菜”,先喝了一口西红柿汤,再解决少女没吃完的食物。
就在这个瞬间,一种比红糖冰粉更加清甜的情绪,从长濑月夜的心底毫无征兆地满溢上来。
那并不是西红柿汤的滋味,而是与北原白马融为一体的滋味。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不定能吃完这一碗,只是潜意识里想看到北原白马为自己“收拾残局”的模样。
长濑月夜的心怦怦直跳,她多少理解了“任性会有他来包容”的默契。
“好吃吗?”
没经大脑思考,她的嘴里就已经蹦出来了这句意义不明的话。
北原白马还想着长濑月而已碗里的豚肉真好吃呢,结果被她这么一问,人都傻了。
难吃是不可能难吃的。
但如果现在他说“好吃”,相当于在说“你的剩菜真好吃”,他听了都觉得是个变态。
见他神情呆怔,长濑月夜这才意识到问了一件多么愚蠢的问题。
“哈哈哈——!”
斋藤晴鸟在旁捂嘴笑出声,“没想到月夜也会问这么蠢的问题,怎么?这碗是你煮的吗?还是说,月夜的口水有什么神奇的魔法?能让剩菜变得好吃?”
长濑月夜被说的满脸通红,但还是冷眼瞪着她。
矶源裕香早已没了之前的大口朵颐,反而望着长濑月夜,开始小口小口的吃着。
不会错的,月夜也很喜欢白马。
因为“好吃吗?”这三个字太过暖昧,以至于月夜说出口后都感到尴尬。
北原白马埋头干饭,不仅要吃长濑月夜的剩菜,身边的神崎惠理见他这么爱吃肉,还把碗里的豚肉全部夹给他。
奇怪了,怎么感觉被照顾的人反而是他?
“神崎同学,你别夹给我了。”
北原白马感觉碗里的东西好象从没减少过一样,郁闷地说,“再这样下去,我会剩很多的。”
神崎惠理悬在空中的筷子停了一瞬,但还是把一片牛肉放在了他的碗里:“你多吃,我开心。”
,谢谢。”
北原白马收回视线,馀光却看见矶源裕香也一直在盯着他。
不是吧?
“北原老师,你吃吃这个!”
矶源裕香立刻站起身,挪筷子的速度非常快,又是夹毛肚又是夹鸡血,北原白马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
北原白马不停地用纸巾擦拭着嘴唇,看着碗里又堆满了的食材。
从和这些女孩子搞暖昧之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如说今后会有更多、更加无法处理的事情。
他也无法接受了一个人,又去拒绝另一人,雨露均沾是最好的选择。
“谢谢,但是我真不要了。”北原白马耐着性子说。
“好。”矶源裕香点点头,又站起身。
北原白马连忙问道:“你去哪儿?”
“我再点一些东西,感觉不够吃。”矶源裕香毫无城府地回答道。
“噗
”
一旁的斋藤晴鸟直接笑出声来,象是在为她的心思单纯感到好笑。
矶源裕香又去挑,北原白马在心中大叹一口气。
她这种情况,和长濑月夜、神崎惠理不同,后两者是吃不完,能吃饱的情况下才给他的。
但矶源裕香自己都没吃饱就开始递,结果递完自己没饱还要去买,在外人看来,最起码在长濑月夜看来,其心不正。
北原白马不能去奢求裕香像立华那般精明,像惠理这般察言观色,不如说,他连裕香的这份愚蠢一并喜欢着。
“裕香很喜欢北原老师呢。”斋藤晴鸟直白地说道。
北原白马完全不受影响,面对斋藤,他一点都不害怕。
“这件事我从春天的时候就知道了。”
听了他的话,长濑月夜和斋藤晴鸟两人都睁大了眼睛,因为在她们心中,都认为北原白马会搪塞掉。
“不过把裕香推到我身上并造成这种想法的人,唔”
北原白马咀嚼着嘴里的虾丸,过了两秒后喝了口汤,“不正是你们吗?”
”
”
如果她们当初和睦如初,继续玩她们的百合,北原白马可能完全没有插一腿的机会,更别说现在让裕香当情人了。
北原白马说的话很清楚,就是不要去嘲笑矶源裕香,造成现在她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两个人。
斋藤晴鸟和长濑月夜两人对视一眼,神崎惠理就象是摁下了暂停键,久久地盯着两个人,然后开口说:“我也是。”
“唔”
长濑月夜的瞳孔猛然一缩,娇躯颤栗,明显是被惠理吓到了。
就连斋藤晴鸟都惊讶,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有长濑月夜心里明白,惠理这句话的意思一—
如果当初和睦,她就不会投入北原白马的怀抱,更不会当他的情人,造成这种情况的罪人,是你们。
北原白马毫不介意地继续吃饭,餐桌一下子变得死寂,直到矶源裕香回来。
“买了一份杯面吃。”
作为一名女孩子,还是有男友的女孩子,矶源裕香害怕被北原白马说贪吃,不敢买太多。
结果一落座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矶源裕香明白姐妹们又开始了。
不过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橱窗外,一辆大大的铲雪车,正霸道地沿着柏油路往前开,□
吃完麻辣烫,矶源裕香记得妹妹的请求,买了几盒干贝糖,北原白马也买了一盒。
回市电的路上,神崎惠理就开始枕着他的肩膀酣息睡觉。
长濑月夜坐在对面,只是静静看着,并没有出声制止。
“北原老师。”矶源裕香拆开干贝糖,用手指捏出一块干贝,小声说,“我喂你可以吗?”
北原白马迟疑了会儿,斋藤和长濑两人的视线刺的有些痛。
他侧目看了一眼神崎惠理,她正发出均匀而纤柔的呼吸。
“麻烦了。”
张开嘴,干贝糖投入嘴里,听到一道清脆利落的“喀嚓”声。
外层薄薄的糖膜碎裂,干贝纯粹的海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在唾液的浸润下,变得柔韧且有嚼劲。
“好吃。”北原白马想竖起大拇指,但碍于惠理,还是选择不动。
矶源裕香也不忘给斋藤和长濑两人吃,也是用喂的形式,干贝糖获得了少女们的一致好评,除了惠理。
抵达蓬田站,街道上亮起一圈圈黄昏、显得毛茸茸的灯光。
到了矶源家,矶源妹妹光着脚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是要干贝糖零食。
“晚上不要吃太多。”矶源裕香好心劝告,“记得睡觉前都要刷牙。”
“自己都管不好自己,竟然还开始教训人了。”
矶源枝香低哼一声,拿着零食回房间了。
“唉!还有一盒是给小雄的!”矶源裕香喊道。
客厅内,矶源母亲一个人坐在被炉里,脖颈上套着按摩仪,看上去舒服到升天。
“北原老师,今天麻烦你了,又是帮忙摘苹果,又是帮忙照顾裕香。”矶源母亲的双手扶住按摩仪。
“不会。”北原白马说。
“妈,我都十七了!”矶源裕香抱怨道。
矶源母亲笑了笑,将按摩仪摘下放在桌子上,视线看向长濑月夜说:“小月夜,我听裕香说你晚上睡觉脚很冷,家里没有温泉,暖不了身子,但足盆还是有的,泡完脚再上床。”
长濑月夜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视线下意识地瞄了眼矶源裕香。
“太麻烦您了。”
“哪儿的话,大家都泡一下,累了一天要好好调养一下。”矶源母亲转身离开。
“我不泡,我要睡觉。”
神崎惠理看样子是真累坏了,直接往房间走去。
不一会儿,矶源母亲就端来了一个让北原白马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
说是足盆,可实际上是一个能淹没小腿的大木桶,完全能容纳两人一起泡脚。
看上去是清水,上面漂浮着绿色的植被。
“洗玉足咯!”矶源母亲的嘴里突然绷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北原白马表示赞赏。
矶源裕香涨红着脸说:“妈!你从哪儿学的!”
“我听凉秋她们说,城里人都说女孩子的脚是玉足呢,不对吗?”
北原白马表示很对。
“完全没有这回事!”矶源裕香双手握拳说,“你不要相信凉秋她们说的话!玉足很奇怪的!”
斋藤晴鸟忸怩着声线说:“会奇怪吗?玉足的意思是像美玉一样的脚,是温润光洁的像征,这个词好象放在大家身上也没什么问题。”
“不对不对!这个词听上去很变态。”矶源裕香说。
长濑月夜懒得掺和玉足争论,蹲下身看着水上漂浮着的绿色植物。
叶梗分明,不象花那般娇媚,反而有一种泥土与阳光的沉淀感。
“这是什么?野草?”她问道。
矶源母亲笑着说:“艾草。”
“啊?”北原白马愣住了。
“是艾草哦,我们一直用这个泡脚的。”矶源裕香笑着说道,“不仅便宜,效果还好。”
灯光下,她弯着腰试了试水温,结果一碰就忍不住缩回来。
“好烫!”
“不会烫啦!都凉了好久!”
矶源母亲的手直接深入水里,持续了好几秒没有收回来的迹象,“你们看,一点都不烫。”
矶源裕香站在北原白马身边,小声嘀咕道:“我爸妈都是无情铁手脚,不要将他们的温度当成衡量的标准。”
北原白马笑了笑,哪怕手没放进去,光看蒸汽他就知道这木桶里的水,温度十分玄乎。
“凉一下吧。”他也不敢下脚。
“别待太久,小心凉了。”
这时,矶源母亲的手机响了,因为空间比苹果园小,显得铃声更大了,长濑月夜又忍不住缩起肩膀。
牌友的邀请,是妇女们在蓬田村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看着矶源母亲离开,四个人看着放了艾草的木桶,一动不动。
“就一个桶,是一个个来?还是两个两个?”斋藤晴鸟主动说。
“怎么想都只能一个个来吧?”长濑月夜毫不迟疑地说。
矶源裕香壮着胆子说:“我我可以和北原老师一起泡脚。”
??何意味?
“那我和月夜一起咯。”
在长濑月夜惊愕的时候,斋藤晴鸟自己倒是分好队伍了,主动挽住她的手臂说,”那我们十五分钟后再过来,裕香,好了记得去喊我们哦。”
“等、等等
”
长濑月夜有些慌张,她知道斋藤晴鸟拉着她离开,是希望矶源裕香在这段时间对北原白马做些什么。
“走啦,正好我也有女孩子方面的事情想和你聊聊,北原老师在的话不太方便。”斋藤晴鸟笑容满面地说。
“你”长濑月夜顿时哑然,同时气力也没斋藤晴鸟大,直接被拉着走o
客厅内,只剩下了北原白马和矶源裕香两人。
北原白马刚想说她们要聊什么的时候,矶源裕香就主动走上前,伸出双手搂抱住他的身上,小脸反复蹭着他的胸膛说:“喜欢,喜欢你,好喜欢你
“裕、裕香?”
北原白马差点没反应过来,怀中的少女象是积攒了许多,将娇嗔和羞涩一股脑地在他的怀中宣泄。
“亲亲我,好吗?”矶源裕香仰起头,水灵灵的眼眸中映照出他的脸颊。
66
”
北原白马的手攀附上她的桃臀,低下头亲吻着。
但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亲了口就松开了她。
“嘘,先泡脚。”北原白马捏了捏她的下巴说。
“为什么你要吃月夜的剩菜?”
矶源裕香的声线比起往日,来得更加忸怩,那是倾向于撒娇的声音。
“因为我饿啊。”北原白马捋着她脸颊的发丝,露出少女小巧红润的耳垂。
他忽然忍不住,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嘤—!”
矶源裕香的喉咙里发出惹人心颤的娇媚声,身体一软,一半的重量都依靠在他的身上。
她的脸红的不得了,因为只有她知道,只是被北原白马这么轻轻一吹,身体就有了反应。
“裕香,你真可爱。”北原白马笑了笑,主动松开她说,“先泡脚吧。”
“唔
”
矶源裕香看着他坐在木桶边,卷上裤脚,露出一双脚,能清淅地看见足背的青筋。
她乖乖地坐在对面,本想也卷起来的,结果却发现今天穿的是黑丝裤袜。
北原白马走上前,单膝蹲在她身前说:“别动。”
矶源裕香怔住了,只见他的手伸入棉质的裙子里,指尖勾住裤袜的边缘,像剥开一颗水润的蜜桃。
北原白马的动作十分熟练,从大腿、小腿、再到脚尖,没有一丝滞涩。
当美足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时,矶源裕香的脚趾头情不自禁地蜷缩着。
北原白马将黑丝裤袜放在一旁,双手捧着少女的足,低下头亲吻着光润白淅的足背。
矶源裕香的右脚被他握着,因为羞涩大腿并拢,小腿外八,双手捂住通红不已的小脸,只从指缝间窥视着北原白马的脸。
她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
“裕香
”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让少女的心像掉入了干贝里,外层被一层薄薄的糖所包裹。
“唔”矶源裕香的喉咙发出一道沉吟。
北原白马皱起了眉头,看着指缝间少女的眼睛说:“你的脚是不是有点味道?”
“啊?”矶源裕香的嘴巴微微一张。
“是我们今天光脚在苹果园里走路的缘故吗?怎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汗液?虽然能接受,但有些奇怪?可我们不是洗过了吗?还是说你这棉鞋的味道?”
看着他捧着脚,一脸正经地说这句话,矶源裕香的羞耻心从未如此浓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