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从地落车库来到了地上，启航大厦的正门，然后向前方驶去。
早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此时天色又阴沉了下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滴下雨来。
天气预报说，暴雨并没有过去，今天还有大范围的降雨。
但城市里的街道，大部分地面已经干了，只有路边的角落里，或者没有硬化的地方，还有潮湿的痕迹。
在轮椅的后面，孙立诚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看起来象是恰好同路一样。
孙立诚受过专门的盯梢训练，所以，不论是唐一平，还是他身边的斯托卡，似乎都完全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毕竟，启航大厦门口，人流如织，临时的同路并不奇怪。
还有一会儿，孙立诚专门超过了唐一平，后来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若即若离地远远跟着。
他的跟踪技巧确实很好，问题是……
唐一平并非自己一个人。
“别转头，有人跟踪我们。”在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轮椅，或者说义体罗翰提醒唐一平，“要甩掉他吗？”
“谁？”
“根据我从协调办复制来的资料，来的人是协调办特勤三队七组组长孙立诚。”义体罗翰顿了顿，“也是写了那份关于你‘猛士无双’的报告的人。”
“哇，是他？我的知己！”唐一平本来还想着甩掉对方呢，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想法就不那么坚决了，“咦？你啥时候复制的协调办的信息？”
“你把轮椅接入他们的网络的时候。”义体罗翰说。
唐一平：“……”
我是你的社会工程学是吧。
对哦，怎么把这家伙给忘记了，这家伙其实一直在连接自己的轮椅吧，自己拿到权限的时候，他也得到了权限，早就把协调办给搬空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用苦哈哈去打印那么多文档抱回来了，直接让他传份电子文档不就好了？
“他跟踪我干什么？”
“目前没有能推断其目的的信息，当前的数据库里，没有相关行动，应该不是协调办官方授权的行动。”义体罗翰道，“根据其肢体动作及行为分析，不具备恶意，可能在进行后续调查。”
“我‘猛士无双’那份报告的后续调查吗？”唐一平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下一份报告会写什么了。
譬如：“平，真乃猛将也，勇冠三军！”
再譬如：“平之勇，冠绝九州！”
“嘿嘿嘿嘿嘿嘿……”唐一平傻笑了起来。
“不用甩掉他吗？”义体罗翰的声音明显疏远了一点，还带着嫌弃。
“不用不用！”唐一平说，孙老哥乃是我毕生知己，能有什么恶意呢？
等等，自己现在是不是再做点什么，展现一下自己的“猛士无双”？
也不怪现在唐一平浮想联翩，实在是他看了半天的robo-fu的代码，但如何把robo-fu变成一个负熵监控系统，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算了，不管什么负熵监控了，先去找找“班哥的天赋”到底在什么地方，新的【食腐】到底指引自己到什么地方。
唐一平就这么一路疾驰了差不多五六公里的距离，孙立诚依然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让唐一平忍不住感慨一句，体力真好。
终于，唐一平在一栋建筑前面停了下来。
这是一栋四四方方的大楼，大楼大概十多层，上面写着：“海陵市天枢新区社会福利保障中心”。
唐一平看到，那在空中飘飘荡荡，宛若一道凝而不散的烟气的“烟雾”，指向了这座大楼五楼的某个位置。
唐一平眉头皱了起来。
说实话，这有点出乎唐一平的预料。
班哥的天赋，竟然在这栋大楼里？
唐一平想了想，操纵轮椅绕着社保中心绕了半圈，确认这道“烟气”，没有从对面穿出去。
无论原因如何，班哥的天赋，就在这栋大楼里。
“你确定要进去吗？”义体罗翰问道，“说不定会有危险。”
唐一平伸手摸了摸轮椅上卡着的手杖，又摸了摸背包，确认某个东西在，深吸了一口气，道：“进！”
带着斯托卡进入了社保中心，门口的保安看到斯托卡，凑了过来，似乎想要拦住唐一平，但是看到唐一平瘫坐的模样，就又尤豫了一下。
唐一平进入了社保中心，然后抽动了一下鼻子。
他没有嗅到那种，林铎和樊志宏等人身上都有的，来自被夺走的天赋的令人厌恶的气息。
奇怪，只是普通的社保中心？
或者……必须到五楼才能找到？
唐一平在大厅里转悠了一圈，就向角落里的电梯驶了过去。
“对不起，前面是工作局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一名工作人员迎了过来，问道。
“我想去五楼可以吗？”唐一平问。
“对不起，五楼属于工作局域，非工作人员不可以进入，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可我是学生啊。”唐一平说。
——【示弱】成功【弱者无害】开启。
“呃……”工作人员尤豫了一下，“那好吧……”
他让开，还帮唐一平按开了电梯。
等到电梯门关上，他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高壮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后。
“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想去五楼可以吗？”青年努力挤出来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对不起，五楼属于工作局域……”
“可我是学生啊。”青年说。
工作人员：“？？？”
“先生，请您不要开玩笑！”
你是学生？我还是秦始皇呢！
工作人员露出了警剔的神色，似乎就要张口喊人。
“抱歉，我只是问问。”孙立诚连忙后退，转身向外面大步走去。
奇怪，原来唐一平说的不是暗语？
哦，对哦……
他确实是学生，他进去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知不觉也受到了影响的孙立诚这么想着。
看来，自己得想其他办法进去了。
他走着走着，趁着有人从对面走过来，猛然闪身向中间的柱子处一躲，然后一个健步，已经进入了旁边的安全信道。
轻轻关上安全信道的门，他抬头看过去，就看到消防楼梯正在盘旋向上。
孙立诚露出了笑容。
一路狂奔到五楼，孙立诚轻轻推开安全信道的房门，就看到五楼的电梯正好打开，唐一平的轮椅从里面钻了出来。
“应该是这里吧，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唐一平在外面转悠了一圈，似乎在辨别方向，孙立诚赶快又躲回了安全信道里面，等到唐一平的身影穿过，他悄悄推开门。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
然后他的目光凝住了。
对面的墙壁上，本来写着“海陵市天枢新区社会福利保障中心”，但现在，映入他眼帘的是“基准现实委员会社会生态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