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悬崖勒马
任何一个在事业上做到顶点,乃至于能够青史留名的人,都必然拥有一个最基本的品行:克己。
尤其是对于拥有权力的人,学不会克制自己肆意使用权力的人,不配拥有权力。
只不过王小仙本身到底也不是什么真的大人物,外在表现的虽然是刚直清正,但那都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怕死,而且还是主动求死,还必须要求他为国而死的外在表现而已,并不是他本人的内心力量真的就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简单来说就是,目前全大宋的人都已经将王小仙捧到了范仲淹,包拯的那个人格地位了,即便是文彦博司马光这种保守派也至少承认他人品道德的高尚。
但实际上他的内里内在,跟这些真正的贤良之人,心性上实在是差得太远太远了。
回到家睡觉的时候王小仙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晚上见过的那个叫白玉莲的女人,想到了那一对身不摇而自颤的极品。
太极品了。
客观来说如果是在现代社会,那见到了也就见到了,这种明显有些犯规的身材,在现代社会,至少是在现代社会的屏幕里并不算很罕见。
可这不是在北宋么,这种就确实是太稀有了,王小仙也只见过这么一个,自然有一种被冲击到了的感觉。
二来最重要的是,现代社会你见了也就是在屏幕里见见,看了也就只能是看了,而在此时的北宋,王小仙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就是他可以很轻松很轻松的就得到那个女人。
那这个意义马上就不一样了啊。
哪怕是从好奇的角度,难道不想要试试手感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动眼识,不视淫色,设见色时如见粪虫,如刀入心,如火烧眼,心不起爱,无常所切,眼火横动,何爱之有】
大半夜的,王小仙特意找来佛经念了一遍才躺回床上搂着王娟睡觉。
【王娟也挺好的,虽然小了一点—呸呸呸,这有什么好比的,睡觉】
【人又不是畜生,总不能见到一个想上的就上,那和畜生还有什么分别?身为大臣,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否则今天看到了这个上了,明天看到了另一个上不上?难道要处处留情?处处留情和处处发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是看上了谁都想上,我还如何做得了一个清官?早晚有一天,那些恨我不死的人也会用这个弱点来对付我的。】
【睡觉睡觉,相信自己,这点自控力还能没有?】
一夜无话。
第二天,王小仙坐府衙当了一整天的青天大老爷。
江宁公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这一整天里鸣冤鼓被敲响了好几次,而且也确实都是那种大冤,也着实是给王广渊增加了许多黑料。
另外还有许多是城内的行头,乡下的地主们所做下了的种种恶事,王小仙自然也要给他们做主。
虽说不可能做到象瀛洲时候那样直接把地主豪强拎出来挨个审判,但其中的一些真正的违法之辈还是得到了教训,而且一不做二不休,王小仙索性安排了手下信得过的幕僚开始校对起了鱼鳞册。
做不到斗地主分田地,至少要好好地清查田亩,而后揪着那些家里有人犯罪的地主之家,尽可能多的让佃户成为永佃户。
说真的,王小仙也不是那种真的在改革实操的时候就不管不顾的人,宋朝的永佃之法还是比较完善的,这也是范仲淹所留下的最重要的政治遗产之一。
王小仙也并不是非得要消灭地主阶级不可,他在瀛洲那边做事做得极端,主要还是因为瀛洲那地方有些特殊,而且那边的军队也多啊,齐州这边就用不着了,也没有必要,范仲淹的族产制,永佃法,就都挺好的。
客观来说范仲淹所设计的这些具体的改革措施,是远比王小仙从现代带来的那些激进手段要更适合北宋这个时代的,后人有时候也会用范仲淹死后家里有多少多少田亩,而且范家的田亩越来越多来说事。
但实际上范家的田亩大多都是族产,而且大多都是永佃,这其实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善举了,能够在全国范围内落实的话,给大宋至少延命个几十年应该还是没啥问题的。
只可惜范仲淹想得挺好,但手腕还是不够硬,关键是还摊上了宋仁宗这样的皇帝,以至于这些变法措施实际上也并没有推行得下去。
他没推明白的,自然由王小仙来推。
齐州这地方并不是什么重点军事局域,也不是他准备发展的重点城市,甚至本地的地主豪强相对也并不算太大,太恶,没有必要做得太过,将范仲淹的那些改革之法落实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那些地主只要不反抗,王小仙也不是什么杀人魔王,不会领着禁军去屠戮他们满门的,就算是有些地主作恶的事情也只会用法律的武器对准犯罪的本人。
而这些,也确确实实是对于此时的齐州百姓而言,最好的青天大老爷了。
就这样,在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王小仙带着些许的疲惫回到了驿站,打算好好地洗个澡,休息休息。
是的他还是住在驿站的,目前他虽然霸占了府衙,但也仅是局限于办公的前衙而已,并没有直接搬去后衙去住。
尽管后衙的人也大多都已经被童贯给控制了,并且直接对其中的一些人进行了严刑拷打。
只是在驿站门口的时候,却是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白姑娘?你怎么在这儿?你没回家么?”
这人正是昨晚上王小仙还有点想入非非的白玉莲,正在这驿站门口徘徊。
一问才知道,这女人居然已经在驿站的门口等了大半天了。
也多亏了这是驿站门口,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王小仙来了,不然的话实话实说,就冲这白玉莲的姿色,在大街上待大半天,惹来登徒子的概率还真是挺高的。
【见了鬼了,她爸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夫农妇,连地主都不算,怎么生出这种妖孽来的?】
“奴家见过江宁公。”
“白小姐找我有事?”
刚说完,却见这白玉莲突然哇得一下就哭了出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尤怜,而后又柔柔弱弱的在王小仙的面前一跪,因为身上仍然还穿着做陪酒女的衣服,以至于王小仙又忍不住瞟到了一眼。
连忙将人搀扶起来,只觉得这女人身上的香粉味道极其的浓郁特别,隐隐的觉得好象是哪里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在意。
“白姑娘快起来,这是作甚?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么?有难处你跟我说,本宪一定替你做主。”
白玉莲这才楚楚可怜地道:“非是难处,实在是如今已无处可去,这才—才想要求大人慈悲怜悯,给奴家一条生路。”
“啊?什么情况,你怎么会处可去呢?你母呢?”
“呜呜,我,我父母他们,他们也不要我了,我,我毕竟在丽水楼陪过酒,本想将我嫁给同村的财主续弦为妻,如今已是万不可能,便只想,只想将我—呜呜呜,他们还是想再将我卖回给丽水楼去。“
“哦?竟然,是这样?”
差不多能明白这个意思,女人么,既然已经都卖过了,那就算是风尘女了,再想要求一个明媒正娶便不容易了,若说是嫁给普通的乡汉。
老实说,谁生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不会甘心嫁给普通人的,而且客观来说赖汉娶花枝这种事虽然也确实是常有,但这对赖汉来说恐怕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漂亮的媳妇娶回家,普通人绝对是镇不住的。
想来,这女人在丽水楼陪酒的时候很有可能也是销冠之类的,那大掌柜再找回来,打算再买一次,自然就很正常。
上一次买卖是从官府手里买卖的,是强行顶帐,而这一次,那就很有可能是钱货两讫了,这样的话即使是王小仙,按照他们认为的常理来说,也绝没有理由再阻止这件事了。
毕竟按大宋律法,陪酒是合法的,陪睡才是不合法的,陪酒女是一项正经工作,这玩意,即使是现代社会,台球助教这种工作也是堂而皇之可以正经招聘的。
她们跟酒楼签的也是短契,一般也就签五年左右,类似于现代的用工合同,不是卖身契,顶多是提前预支了一部分工资,客观来说王小仙想管也真不太好管。
不过很显然,这女人自己是不太想回到明水楼继续陪酒的。
“这——我要如何帮你呢?”
见王小仙面露几分为难神色,白玉莲立刻道:“奴家知道此生已入红尘,也不复有清白之躯,此生注定,是只能给人为奴为妾的了,只是奴家也实在是不愿再回去卖笑卖酒,若是—若是官人不弃,奴家愿卖与官人,官人若是看得上奴家蒲柳之姿,收奴家做个奴婢,就算是救了奴家了。”
“啊?”
王小仙一愣,然后很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
“官人是青天,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奴家既然注定要做贱人了,能跟在官人您的身边伺候照顾,总胜过跟在其他人的身边百倍,有人是奴家天大的福气,求官人怜惜。“
说着,这女人跪在王小仙的脚边,特别真诚地叩起头来。
咕咚,王小仙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做什么奴婢啊,这女人要是入了家门,必然是要做侍妾的,老实说王小仙至少是真的很好奇,这种大雷如果上手摸的话,会是个什么感觉。
手握权力者当学会克制自己,克己是成为强者最基本的修行必要,是为了不让自己滥用权利,但现在人家送上门来了呢?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收她进门,这就是在做好事啊!
【只是——】
隐隐约约的,王小仙还是觉得哪里好象不太对。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
“姑娘,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官人是嫌弃奴家不洁,不想要奴家么?”
“不是,你,哎呀总之你先起来么。”
这女人死活不肯自己起来,王小仙也只好主动上前伸手,将人给扶了起来。
这女人的身体是典型的脂包骨,特别的软嫩,虽然只是碰触手臂,王小仙却是似乎有了一种柔软如水的感觉,而且这一低头,不但看得更加分明,更是有一股愈发奇特的芳香之气直冲他的鼻子。
【这是什么牌的水粉,怎么香成这样?总不可能是体香吧】
“这——”
王小仙一时尤豫,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地粗重了几分。
准确的说,是真的有点色心动了。
他也是个凡人。
虽然直觉也告诉他肯定是有哪不对,但是大美人就在眼前,点个头就能领回家去,不但不用为此承受一丝一毫的代价,反而似乎还是功德无量。
谁能拒绝这个诱惑。
关键是,为什么要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隐隐的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但色心萌动之下,到底也有点被迷了眼,又有点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恩——””
“噗呲,呵呵。”
突兀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
王小仙一回头,却发现驿站的门口,曹诗诗已经倚靠在门边,不知道看戏看了多久了都。
腾的一下,王小仙居然还有点脸红。
虽然王小仙也不明白他为啥脸红。
要知道他跟曹诗诗甚至都是赤诚相见过的。
“你,你,你干嘛啊你?“
“呵,男人。”
王小仙自然想起那天她骂自己淫贼来了,不由得愈发的有些恼怒,只觉得这丫头实在是不可理喻,含血喷人。
作为男人本能的看到了美好的事物偷瞄了一眼怎么能算是淫贼呢?
虽然这女人现在跪在自己的脚下求包养,可自己不是还没答应呢么?你又凭什么笑话我呢?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含血喷人,我,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这,这也不是我的本意,你,你可不能误以为我是个挟恩图报的人。“
“我也没说什么啊,你们继续,我就是看个热闹。”曹诗诗两手一摊,笑吟吟地道。
【这丫头是在看我笑话?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能这么笑话我,一定是因为我要倒楣了,可我为什么要倒楣了?就因为我收了个妾?这在北宋又不算什么——涘?】
突然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了王小仙的脑子。
他好象察觉到了一个好象是有点问题的地方了。
【对了,是挟恩图报,王小仙啊王小仙,你这个时候收这女人做了妾室,岂不是有挟恩图报的嫌疑?你所做的事情,就不纯粹了啊,这不是送把柄给你的政敌骂你么?】
王小仙不怕人骂,但他确实也是追求身后名,好色,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声的。
恰恰相反,这样的女人,他拒绝了,是有益于人格的,这就有点类似于赵匡胤千里送京娘了。
当即便做出了决定道:“姑娘,你先不要急,也不要这样说,我又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你不想要重回明水楼,我都理解,这样,你跟着曹姑娘走吧。”
“啊?”白玉莲一愣,有些懵的看向了还在含笑看热闹的曹诗诗。
“我——跟着——她?”
“白姑娘有所不知,曹姑娘,正在成立一个叫做妇联的组织,我也会给曹姑娘力所能及的帮助,而这妇联的目标,和宗旨,就是为了解救那些象你一样的女人,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帮助你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对抗宗族礼法也在所不惜。”
“相信我,你先在妇联待上一段时间,这是最适合你去的地方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在妇联发光发热的。“
“白姑娘,请你一定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一时倒楣而已,不是真的沦落风尘,更不是什么贱人,你是好女孩啊,去吧,妇联,才是最适合你的。“
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这样,我就不是挟恩图报了吧?哼哼,也省得被人抓到我的把柄,我救助这些可怜的女子,甚至不惜和宗法作对,动机可是很单纯的】
【妇联工作以后必然也会是我做提刑的重点,以后必然会有很多接触的,若是以后大家接触得多了,互相之间产生了一点情愫,嗯,我这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的,这不就是郎才女貌么,等以后要是有了感情,再让人家进门,这应该,就没什么不合适的了吧?】
【就是么,都没有感情基础,怎么能只是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就把人家往家里领呢?
王小仙啊王小仙,你可是现代来的,基本的道德观念可不能丢啊,处处留情尚可接受,处处发情可就太下贱了呀】
却是全然忘了,就在昨天晚上,他还信誓旦旦的自我发狠,自己劝自己“处处留情,就是处处发情”的呢。
底线,其实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在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了。
“走吧。”
却见曹诗诗脸上也没了取笑之意,而是牵着白玉莲的手,将一步三回头的她给拽走了,还笑着道:“白妹妹,我给你讲一讲咱们这个妇联的事,这几天我还真琢磨出一点门道来呢。”
“哎?可是——可是——,我,我,我不太想添加这个什么——”
“啊,我知道。”
说话间,俩人已经进了曹诗诗自己的房间,曹诗诗关上门,回过头,饶有兴趣地问:“你到底是什么呀,是谁派你来勾引王仙的?你们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么?”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