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过去。
战后的修复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废墟被清理,那些受损的阵法也被逐一修复。
那些中了疫毒的百姓与修士在各宗门齐心协力的援助下,也慢慢恢复了健康。
昔日繁华的城池,正在一点点重拾生机。
为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也是为了给即将远行的人饯别,一家重新开设的酒楼中,众人围坐一堂,推杯换盏,气氛热烈中带着一丝离愁别绪。
药玄看向坐在对面的几个年轻人,语气带着关切,“你们真要去那鬼地方?”
步梨平淡道:“莫珏在那里。”
这个人留着始终是一个隐患,这次的疫毒虽然阴差阳错解决了,但难保他不会蛰伏起来,再搞出其它的祸端。
何况,这本来就是她的任务,她不得不去。
闻言,药玄也不再说什么,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修为、心性已经能独当一面,做什么事情心里都有数,徒弟都快超过师傅了,他们这些老家伙,管理好后方,不让他们担心就是最好的帮助。
药玄:“不过那地方龙蛇混杂,现在战事刚歇,倒是一个混入其中不引人注意的好时机,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改头换面,谨慎行事。”
“师父放心,我们有数的。”云既白道。
药玄瞪了他一眼,斥道:“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云既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服气,他分明是最靠谱的一个。
只是在自家师父冷冽的目光下,他非常识时务地没有开口反驳,旁边的几人看得忍俊不禁。
往常大事云既白作为大师兄总是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是在药玄面前,也只能缩着脖子了。
坐在旁边的谢无忧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师兄师姐们的说笑,眼神有些放空。
文柔注意到她,小声问:“小无忧在想什么?”
谢无忧回神,轻声道:“在想……这一幕好熟悉啊。”
天上挂着月亮,一张大桌子,熟悉的亲人、朋友在身旁谈天说地。
这样的情景,就象在莫家,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几个哥哥姐姐在院落中梨树下摆宴,那时也是这般热闹。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少年们都长大了,眉宇间多了风霜坚毅,也多了一份担当。
文柔看着他们碰杯畅谈的样子也觉得熟悉,是那届擢仙试后,在落雪之巅的宴会。
徒弟与师傅们在一起,相谈甚欢,对未来充满憧憬。
就是可惜了,桌边,少了几个位置。
一顿晚宴,有人因胜利吃得开怀,有人因怀念复杂感慨。
月至中天,众人相继起身离去。
文柔和药玄望着他们勾肩搭背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又带着牵挂的笑容。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旁边一棵挂满红色绸带的祈福树,蓦地一愣。
文柔慌忙跑过去,及时阻止准备在上面系上绸带的谢无忧。
“小无忧,这可不兴系!”
看到谢无忧手里那条绸带上写着的:哥哥姐姐们平平安安几个字,文柔心肝都颤了。
“为什么?”谢无忧手僵在半空,一脸懵,“我看那些来这里吃饭的人都系上了,说是战事之后,在故地的大树上系上红绸,可以祈祷亲人朋友平安顺遂。”
文柔看到她纯真目光,瞬间想到六十年前自家六个小孩也曾在焚寂宗的菩提树上系上了许愿绸带,祈愿前程、祈愿平安、祈愿情谊永存……
可结果呢,好象一个都没能实现,这许愿许得,倒象是某种诅咒似的。
想到这里,文柔表情无比严肃:“我们是修行者,要自信人定胜天,这种虚无缥缈的愿望咱还是不许了哈,乖。”
谢无忧虽然不理解,但是长辈都这么说了,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将红绸小心叠好放回了储物袋中。
她望着那六人离去的方向,语气不免有些担忧:“长老,他们会平安回来的吧?”
文柔和药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信。
“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