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井上笑了,“我只会享受。享受你这张伪善的面具,被一点点撕碎的过程。”
他站起身,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缓缓地走向白良。
“就从这里开始吧。我很好奇,你的骨头,是不是也像你的嘴一样硬。”
烙铁,带着刺鼻的焦糊味,慢慢地靠近白良的胸膛。
白良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准备迎接这剧烈的痛苦。
然而,就在烙铁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审讯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了。
一名特务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最高级别的加密电报。
“课……课长!东京陆军本部,紧急密电!”
井上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放下烙铁,接过电报。
当他看到电报内容的瞬间,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那里。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但信息量却如同核弹。
【‘风’已确认为军统王牌特工,代号‘追风者’,此人擅长模仿笔迹,栽赃嫁祸。‘夏日’为其专属行动代号。‘追风者’已于昨日,在武汉被帝国特工击毙。其真实身份,为重庆卫戍司令部副官,李浩。速查与此人有关联者,清除一切隐患。】
李浩……武汉……夏日……风……
井上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回头,看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白良,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颠覆性的震惊。
如果“风”是李浩,那白良是谁?
如果真正的内鬼已经被击毙,那自己抓到的这个人,又是什么?
难道……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被红安和军统,联手栽赃陷害的?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井上的脑海里。军统的“追风者”和红安的“老徐”,联手做了一个局。他们牺牲了李浩,牺牲了那个假“画眉”,目的,就是为了借自己的手,杀掉白良!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因为白良,是他们的心腹大患!是一个接连破获他们组织,让他们恨之入骨的、帝国的“忠犬”!
井上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看着白良,那个遍体鳞伤,却依旧眼神“倔强”的男人,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名为“愧疚”的情绪。
他错了。
他彻彻底底地错了。他竟然亲手将帝国最忠诚、最能干的鹰犬,送上了审讯台,还险些杀了他!
而这一切,都在白良的预料之中。
这份来自东京的“紧急密电”,根本不是什么陆军本部发来的。而是他,通过杜子峰,动用了那枚他一直雪藏的、在红安高层潜伏的、代号“鸿雁”的顶级钉子,伪造并发出的!
他用一个早已死亡的、无关紧要的军统叛徒李浩的身份,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完美的“替身”。他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这个死人身上,将井上的怀疑,引向了军统和红安的“联手陷害”。
他算准了,在“天照”计划失败,急于寻找替罪羊的东京陆军本部,在得到这样一份“合情合理”的报告后,会毫不犹豫地采信。
他算准了,井上一郎在收到这份来自“最高指示”的电报后,所有的怀疑都会瞬间瓦解。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赌注,赌井上的多疑和自负。
他,又一次赌赢了。
井上一郎扔掉手中的电报,快步上前,亲自为白良解开了镣铐。
“白君……我……”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和歉意。
白良从十字架上滑落,身体虚弱地倒在地上。他看着井上,眼中没有了“愤怒”,只有一种被深深伤害后的、无尽的“委屈”和“失望”。
“课长……”他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原来……我在您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外人。”
说完,他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看着昏迷不醒、遍体鳞伤的白良,井上一郎的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怒火。但这怒火,不再是针对白良,而是针对那些把他耍得团团转的重庆和红安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