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向说完,伸手如同铁钳般攥住赵德坤的衣领,毫不费力地将这个体重远超常人的改造人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根本无视赵德坤杀猪般的哀嚎和挣扎,就象拖着一条死狗,径直将这位片刻前还不可一世的工厂老板,从一片狼借的办公室一路拖行出去。
沉重的身躯在走廊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步三重,通过门缝惊恐地看到……
蒙向拖着状若癫狂的赵德坤来到工厂大门口,目光冷冷地扫过那盏锈迹斑斑、却足够结实的老旧路灯。
赵德坤经过机械改造的身体异常沉重,但蒙向只是皱了皱眉。
他随即手法精准而粗暴地拆解卸除了他那些昂贵的仿生肢体部件,金属零件和线缆“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露出其下相对脆弱的生物本体。
“不!不要!饶了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赵德坤感受到身体被剥离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发出凄厉的求饶。
蒙向对此充耳不闻。
他随便拿着从厂里捡到的麻绳,将只剩下内核躯干的赵德坤牢牢捆缚,然后奋力一甩,将其高高吊在了路灯杆上。
“我不要……我不要……死……我还有很多……”
赵德坤那失去机械臂支撑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晃荡着,持续的哀嚎声在傍晚清冷的空气中传得老远。
这一幕,看在眼里,烙在心里,让远处的步三重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起来。
太凶残了!
这根本不是打架斗殴,这是彻底的报复与杀人!
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离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他刚挪动脚步,一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你,过来。”
步三重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冻在原地。
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颤斗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我吗?”
“就是你。”蒙向已经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
“英、英雄……大佬!我……我就是个打工的,混口饭吃……”步三重几乎要哭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双腿发软。
“我不杀你。”蒙向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问你点事。”
他示意了一下那间破损的办公室,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看着蒙向消失在门内的背影,步三重内心天人交战。
逃跑?
万一激怒对方……跟进去?
谁知道自己能不能出来?
最终,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一线生机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哀嚎声渐渐小下来的赵德坤,一咬牙,脸上露出豁出去的狰狞。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来到破损的办公室之中,就看到蒙向正在整理一些地上的文档。
“我想与他讲道理,但是他不跟我讲道理。”蒙向起身拿着文档说道:“那我只好,也不跟他讲道理。”
“这……”步三重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相信老板会讲道理,还不如相信地鼠会爬楼。
蒙向看着手里的文档,那是一个供货单,他一边看一边问道:“这个厂的运营情况,你说说看。”
他知道杀了赵德坤,并不改变小雨点他们的问题。
若是杀了人便一走了之,可能会导致“月鹿棉纺厂”停摆。
小雨点他们瞬间就会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要不失业,要不去其他地方的工厂,处境恐怕比被克扣工钱时还要艰难。
明明是为了他们讨回“说法”,最后却造成了害了他们的结果。
他蒙向岂不是反而做了恶人?
还好,蒙向的阅历远非常人能及,不仅有超强的武道经验,还有亿点点管理经验。
听着步三重的话,再加之他所看到的订单和文档,他只用半个小时,便理清了工厂的运作模式。
“月鹿棉纺厂”是第八区典型的小型加工作坊,生产流程分为清淅的两步。
首先将原棉通过清花、梳棉、并条、粗纱、细纱等一系列工序用骡机纺成棉纱。
接着,这些棉纱会被送上哐当作响的动力织机,织成粗糙但结实的棉布。
让蒙向格外注意的是工厂的供销模式。
原料棉花的来源,并非工厂自行采购,而是由“客户”定期送来,工厂只负责按对方要求的规格进行加工。
而成品棉布的出路,同样是由“客户”派人前来取走,赵德坤生前似乎也从不过问这些棉布最终流向何处,他只收取加工费用。
换句话说,这间工厂本质上只是一个代加工点,命脉完全掌握在神秘的“客户”手中。
一旦客户停止订单,工厂立刻就会变成一堆废铁,所有人都会失业。
理清这层关系,蒙向沉吟片刻。
他仔细翻阅了生产记录和未来几天的计划表,又询问了监工步三重,巡视了那些保养状况堪忧的机器,心中渐渐有了底。
至少,短期内维持工厂运转,保证这些工人和孩子有活干、有饭吃,问题不大。
他拿出了新的生产计划和工薪待遇,交给监工步三重,让他明天按照这个来执行。
步三重看到上面的上产计划之后和待遇之后,立马愣住了。
那上面几乎把所有的利润,扣掉出工厂的运营之后,全部分给了工人。
他颤着声的说道:“恕我直言……您……这样,可没有什么利润啊!”
“利润又不是我爹!”蒙向丢下一句话,说道:“你就按照这个执行。明天晚上我会再来的。”
他正要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他们是不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休息?”步三重有些茫然。
在第八区,“休息”就意味着不上工,就意味着没有钱,就意味着饿肚子。
没有人会想休息。
哪怕他这个监工。
蒙向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说道:“看来是没有。既然如此,明天就发了钱,让他们回去休息一天,发的钱就按照这个来。”
步三重低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在他心里。
谁是厂长没有关系,只要他还是监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