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浅被陆铮握着手,倒也没挣扎,反而大大方方地抬了抬下巴,冲张三笑道:“这是陆铮,我男人。”
“男、男人?”张三手里的柴捆“啪嗒”掉在地上,惊得他眨巴了三下眼。
他看看夏浅浅,又看看陆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突然冒出一句:“原来是仙……姑父?”
“噗嗤——”夏浅浅被这声“姑父”逗得笑出声,“什么姑父,难听死了。”
她对张三说:“我叫夏浅浅,别‘仙姑仙姑’地喊,你们叫我名字就行。”
张三哪敢直呼她的名字,那可是能凭空变出粮食、能让狼王俯首帖耳的“小仙姑”!
他搓着手转了三圈,才小心翼翼开口:“那……那俺们叫您‘夏小姐’成不?”
见夏浅浅点头,他才松了口气,直起腰问:“夏小姐,您和姑父过来,是有什么吩咐不?”
“不用忙活。”夏浅浅摇摇头,“外面乱得很,革委会和指挥部的人打起来了,我们进来躲躲,等天黑了再出去。”
“打起来了?!”张三第一个拍大腿叫好“好!打得好!这帮狗娘养的!”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跟着哄笑起来,眼里全是解气的光。不管是革委会还是指挥部,一上任都想取谛他们黑市,这些人都把这两方恨得要死。
“最好打死那帮龟孙子!”扛锄头的矮个子啐了一口,“让他们再敢动俺们黑市的东西!”
张三却突然收了笑,担忧地问夏浅浅:“外面打得那么凶,老大会不会受影响?”
这两个字一出,其馀几个汉子也都停下笑,齐刷刷看向夏浅浅,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老黑已经先一步去了省城,应该遇不上这场混战。”她抬头冲张三笑了笑,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等外面安稳了,我再托人去省城打探他的消息。”
张三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可瞧着两人又累又伤的样子,满肚子担心却也不敢多问,只连忙将人往窝棚里让。
“夏小姐,陆大哥,您们快歇歇!这屋是上月是刚建好的,很干净!”
几个汉子抱来干净被褥,张三则找来了夏浅浅之前放在桃花源里的药箱。
张三等人前脚刚踏出门坎,后脚陆铮就猛地抱住了夏浅浅。
夏浅浅的眼睛倏地瞪圆,呼吸瞬间停滞,这窝棚墙缝大得能塞进手指,外面的脚步声还没走远,陆铮疯了不成?
“你……”她刚想压低声音骂他,陆铮的手已经扣住她的后颈,温热的薄唇擦过她的唇角,带着硝烟和后怕的烫意,轻轻碾过。
“浅浅……”他的声音哑得象被砂纸磨过,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耳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手臂骤然收紧,几乎要将她勒进骨血里。
夏浅浅能清淅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他微微发颤的身体。
刚才在广场上,他远远看见鸡蛋和石头砸向她,看见她额角渗出血珠,那一刻,陆铮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生生攥住,疼得快要碎了。
他松开唇,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缠。夏浅浅这才发现,他的眼底布满血丝,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陆铮拿起棉签,蘸了碘伏,指尖颤得更厉害了。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她额角的伤口,动作轻得象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我该早点来的……”
若是他能再快一步,若是他没被蓝工装缠住,她就不会受伤。
棉签擦过伤口时,夏浅浅还是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弄疼你了?”陆铮立刻停手,眼里的紧张象要溢出来,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那棉签不是擦在她的额角,而是扎在他的心尖上。
夏浅浅摇摇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浓重的后怕,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带着碘伏的微涩,却象一颗石子投进陆铮的心湖,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焦躁和恐惧。
指尖最后一次蘸取碘伏,轻轻按在夏浅浅手肘的擦伤处,陆铮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刚想扶着她躺下,却被夏浅浅一把按住手腕。
“就这么走了?”她挑眉。
陆铮一愣:“恩?”眉峰微蹙,没明白她的意思。
夏浅浅的指尖突然戳了戳他的骼膊,那里的布料被血渍浸透,早已硬邦邦地贴在皮肤上。陆铮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身上的疼——刚才光顾着给她处理伤口,自己肩上的伤竟全忘了。
“这点小伤,不碍事。”他想抽回手,“等会儿我自己处理就行。”
“那怎么行?”夏浅浅突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往床边一带。
刚才陆铮给她处理伤口时,可是翻来复去把她全身检查了个遍……现在,该轮到她‘报仇’了。”
“我来给你处理!”
不等陆铮反应,她的小手已经探到他的衣襟下,指尖灵活地挑开扣子。
等陆铮回过神时,只觉得胸前一凉,衣服已经被她扒到了腰间,露出精瘦的上身。他喉结猛地滚了滚,耳根瞬间红透:“浅浅!你……”
夏浅浅自己也愣了愣,陆铮身上的伤比她想的重多了,这个傻子连她脚踝几乎看不到的小伤口都郑重地用纱布包扎,怎么就不知道管管自己!
“看什么?”陆铮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想把衣服拉上来,却被夏浅浅按住手背。
她抬起头,眼底的捉狭已经变成了心疼,声音软得象棉花:“别动……我轻一点。”
说着,她抓起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肩上的枪伤,动作比刚才陆铮给她处理时,还要轻上三分。
门外,端着热粥的张三就僵住了。
张三手里的粥碗“哐当”磕在门框上,热汽扑了满脸。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都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象铜铃。
天爷!小仙姑平时清冷得象山涧的泉水,居然喜欢……喜欢这种调调?
“咳咳!”张三猛地回神,喊了起来:“地里的箩卜缨子都收完了吗?!还不赶紧去菜地干活?”
“哎!来了三哥!”扛着锄头的老六反应最快,猛地转头就跑,边跑边喊,“这边风大,风一吹啥都听不清!咱们去山下说!”
“对对对!我们聋!”另一个汉子抱着柴火往反方向冲,“刚才啥动静?没听见!可不敢听!”
一群人“哗啦”一下作鸟兽散,脚步踩得震天响,仿佛身后有狼撵。
张三最后一个撤退,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门缝喊:“夏小姐!陆大哥!粥放门口石台上了!您们……您们慢慢聊!”
夏浅浅:……
陆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