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厅角落,大少爷的气氛比原先还要沉默凝重。最里面的危衡依旧陷入低迷情绪,眸子蒙上一层酒雾,面前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听到权郜和左驰对话的顾易水默不作声,安静到没有存在感,像蛰伏在隐秘角落的蛇。
“小榭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左临。当然,如果他真的喜欢上左临,那肯定也会喜欢我。”
权郜转动银戒指,眼睛比常人要黑深,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犀利打量坐在旁边的左驰。
左驰懒懒散散靠在沙发背,甚至好心情对着权郜举起酒杯,似乎刚才那番话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一点也不在意江榭更喜欢他哥。
良久,权郜扑哧轻笑,饶有兴趣地垂下视线停在左驰无意识颤斗的左手,以及咬紧一瞬间的嘴角。
“也是,你们是双生子。没想到我们左少爷也甘愿当作你哥不在时解闷的消遣品。”权郜拿起酒杯和他碰上,继续说道:“等左临不在了,江榭会想起你的对吧?”
左驰捏着酒脚的手指收紧,手指的关节绷紧明显突出,眉眼即刻冷下。
“咔嚓——”
酒杯杯脚因为过于用力碎裂,杯中的酒水洒落一地,玻璃砸在地毯间。
权郜抬手撑着下颌,歪着头轻靠,笑眯眯没有放过左驰脸上一丝一毫表情变化。
他动了动腿,将滚到鞋边的酒杯提开,“哎呀,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左驰脸色比原先要黑沉,光速打脸的场景让他恨不得揪起权郜的衣领一拳过去,尤其是方才说的那番话在他的脑海里深深烙下种子。
权郜不愧是乐子人,很了解他这群从小玩到大的“竹马”,也很会拿捏这对双生子的心理。
年龄相近的人都会拿来比较,更不用说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左驰和左临。他们关系有说好又没有寻常兄弟那般坚固,说差却也同样默契在意对方。
只不过就连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看上同一个人。骨子里天生攒动的占有欲都叫嚣着各自独占,不愿分享。
权郜道:“我一直在想你们以后如何谈恋爱,现在看来答案就是找同一个人不就好了。”
离得远一些的楼绍云隐隐约约听到关键词,眉头死死皱到一起,“权郜,你在乱说什么。”
权郜挑眉看去:“你太古板了绍云,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左驰僵硬扯出一抹假笑,故作自然地放下手,碧蓝色的眼睛在灯光里闪过暗绿,“手滑。”
这话一出,秦述时和尹梓骆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失笑一声。就连安静待在角落里喝酒的危衡也抬起头看来,他的脸色倒是能和左驰一比。
宴会厅的音乐舒适轻缓流淌,空气却随着节奏愈发堵塞,气温降到冰点。
顾易水忽然开口:“左临来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正在靠近,金发碧眼的男人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出门前的发型不见,金发柔软的垂下。
左驰心脏猛的一沉,顶着权郜看戏一般的目光看去,冰冷的寒意直流到脊骨直冲天灵盖,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不受控制般想起之前的话,视线缓缓打量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最终停在下眼睑。
没有。
泪痣不在。
左驰紧抿嘴角,手背的青筋清淅蜿蜒小臂,随后扬起熟悉热情的笑容,“哥,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接着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开口,嘴角的笑容带上几分寒意:“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左临先是看了一眼权郜,淡定点头:“发生一点意外。”
在场的这群人里只有权郜知道左临刚刚见的人是谁,原先那副看好戏的样子同样一点一点消失,眉头轻轻蹙起。
从左临出现的第一刻起,他就注意到对方的衣服换了一身。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左临目光微阖,身上似乎还带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寒意,整个人看着比原先要冷冽疏离。下一瞬嘴角的淡笑打破了这种刻板印象,“和一个人做了点有意思的事。”
即便没有提到名字,但两人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左临在权郜旁边坐下,双腿交叠,手指轻搭在膝盖上敲拍,放松的肩膀无声透出愉悦。他稍微侧头,少见地对权郜勾起点笑。
“谢了。”
“……”
权郜呼吸一紧,一双眼睛黑得令人发指,僵硬的嘴唇紧抿片刻后动了动,“不客气,我就猜到江榭也能和你玩得不错。”
左临算是这里边最了解权郜的人,这点不自然的表情当然不会没有注意到,只是现在懒得放在心上。
偏过头,淡定地和直勾勾打量自己的左驰对视,替他倒杯新酒:“怎么?你在回味?”
挑衅。
左驰手猛地攥紧,站起来揪住左临的衣领。看着眼里倒映着自己一样的脸,脑子只有这两个字。
众人没有料到没有预兆的一幕,权郜站起身挡在过道,以巧妙的姿势拦住楼绍云,“有事好好说不要动手。”
左临抬首,浮现不易察觉的嘲讽,淡定落在悬在半空的拳头:“打我痛的也是你。”
左驰忽地松开,下一秒就听到对方开口。
“刚刚还不够让你回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