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延绵掩于大片绯红的薄云,庭院里的竹枝流水缓缓淌出碎金,橘阳染红权郜那头灰发。大少爷们不语,一路上各自都保持沉默。
局是权郜组的,话多的人是他,最为安静的人是他,特别是江榭走了之后,最后连带那点劲也消失尽殆。
尹梓骆长相温和,最没有攻击性,容易给人很好相处的错觉,第一个出声打破此时过分的安静。
“没想到这个叫江榭的公关和左驰认识,新朋友原来是旧朋友。”
本不提这个话还好,这下一说出来,危衡心里那点不爽的火焰烧得更甚,尤其是左驰还当着江榭的面对他出手。
危衡道:“真他妈服了,左驰这傻逼发什么疯,见到江榭跟神经兮兮一样,一言不合就出手。”
秦述时:“我看你也差不多。”
危衡啧一声,踹向小径旁边的石子,石子连滚带爬掉入湖内:“你怎么跟顾易水一个样,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不是那种见到谁都是眼巴巴往上赶的人。”
这句话说不出的熟悉,正是不久前左驰对权郜的评价。如今再次落入走在旁边的权郜耳中,叫他脚步失措。
这群人里只有走到最后的顾易水注意到权郜的不对,脸上依旧是恹恹提不起来劲的待机状态,嘴里含着江榭那颗甜腻的糖果。
权郜抓了把灰发,心里乱七八糟烦得要死,他不爱想东想西给自己找不痛快,更没有耐心去理清这团糟。
明明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只需要权郜走进棋盘,再往前一小步,把遮住的那层布扯开,就能清淅看到离的最近的棋子就是他自己。
可惜,他不愿意分出一点心跳进去,想置身事外,想将自己永远摆放在高位操控所有人。
“权郜?权郜?你觉得呢?”
危衡喊了大半天没得到回应,回过头看过去。
权郜那股说不上来烦躁找不到发泄,有人撞上来语气直冲,眼神下压黑洞洞:“别烦,闭嘴。”
空气中的火药味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两个人象两头被争夺配偶的猛兽怒目横眉。
楼绍云当机立断拉住危衡,沉声道:“不要打架。”
危衡:“我特么今天放过权郜我就不姓……”
楼绍云:“打架破相你会在江榭面前丢人。”
危衡顿时哑了火,脑海里浮现江榭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长相,再摸了摸周正的俊脸,勉为其难地咂舌点头:“行吧。”
秦述时淡淡看了一眼:“看,你又不信。”
危衡这次没有跳脚,双手抱臂,横眉冷对:“成,那打个赌,下次见面我定叫他象我围着他一样围过来。”
尹梓骆戏谑轻笑:“原来你都知道。”
“你们都不信是吧?”危衡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坚决不相信自己再热脸贴冷屁股,接连扯动嘴角,勾起讥笑的弧度:“我,危衡,到时候一定不会对江榭露出半点笑。”
顾易水身形散漫,眉眼带点疲倦嚼碎糖果,真跟蛇有几分相似:“我当证人,下次见面不能露出半点笑。”
危衡对上这双眼睛,心头涌现不妙眉头一挑,总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但这下不仅是顾易水,尹梓骆、秦述时和楼绍云等人也看来。
“好。”
不就是冷漠吗?
真以为他危衡是什么很好接近的便宜男人吗?
——
华灯初上,大厦灯火通明,绚烂夺目的霓虹灯星星点点铺满整座海城,koorebi停车场走几步就能看到各种各样限量款的豪车。
金光照耀在墙壁流淌,光圈如梦似幻,熠熠生辉,衣鬓香影,在迷离的香水和酒精间谈笑风生。
宽敞的走廊中间立着一个高挑矫健的人影,灯光落在挺阔的肩膀上都成了偏爱,让人挪不开眼。
推开包厢门。
江榭一眼就认出了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女人是傅琦。傅琦穿件灰色的无袖高领,短裤,黑长发尾部烫了小卷披在背后,耳垂垂着一副大耳环。
“傅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进来吧,坐我旁边。”
傅琦慵懒撩拨发丝,妆容精致,脚上踩着高跟鞋,又变回那个完美高傲的大小姐。
江榭嘴边挂着多情的笑,蓝灰的瞳孔溢出恰到好处的温柔,姿态自然地坐在旁边。
桌面摆放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和高脚杯,对面的沙发上还搁置差不多十来个礼品袋,没有logo。
傅琦身上的香水味十分张扬热烈,一如她这个人本身。她勾起一抹笑,葱白的手指戳了戳江榭的嘴角,属于她的香水味萦绕在江榭鼻尖。
“不用对我笑成这样,我还是更喜欢第一次见面你把朱清按在沙发的时候那个样子。”
“听您的。”
对于客人的要求,江榭当然是听的。江榭也明白,公关最忌讳就是没有彻底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真的以为在这些少爷小姐面前为所欲为。
傅琦满意地点头,视线刚落到桌面那瓶红酒上,下一瞬间就听到江榭道:”我来吧,傅小姐。”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瓶身,优雅地揭开酒瓶盖。汩汩红酒从瓶口流动,打了个旋流入高脚杯。
江榭双腿交叠,深红的酒液衬得手的肤色冷白,很性感。
傅琦笑得眼睛弯起:“难怪你这么难约,我都要排不上了。”
傅琦不喜欢长得清秀,年纪小的幼稚男生,更偏爱成熟俊朗体贴的男人。而江榭对她来说就是后者,简直哪哪都完美符合她的偏爱的点。
她举杯和江榭碰上,轻摇晃着酒杯饮下一口:“我成功退婚了,过几天要举办一个庆祝我恢复自由的party。来参加吧tsuki,我想邀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