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远处的祁霍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沉下脸色盯着“腼典羞涩”的宁怵,弯下高大的身形,乖顺低敛眉目。
江榭或许没注意到,但祁霍注意到对方因为激动竖起的瞳孔,藏在身后的指尖止不住发颤。
装。
太特么装了。
祁霍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事,但一点都不影响他讨厌宁怵获得青睐。
毕竟本来他看不清自己心时,就对江榭抱有强烈的占有欲,如今好不容易明白,更是恨不得立马把人赶出去。
这一天天的,周围怎么尽是围着江榭转的人?
江榭不清楚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多了一个在场,两人也没有说些什么。
“我先回去了,江榭。”宁怵道:“好好休息。”
祁霍下沉的心情随着这句话瞬间好转,抬起眼尾赞赏般看向宁怵——不错,比谢随识大体。
接着他就看着对方光速变脸,挺直腰板眼神阴鸷地锁定,一步一步径直走来。
宁怵:“出去,你也走。”
祁霍不敢置信地指回自己,一副对方开玩笑的样子:“我?我凭什么走?”
宁怵嫌弃地搭上祁霍的肩膀,跟拖物品一样往外带:“祁大少爷没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开个酒店。死皮赖脸和江榭住在一起算什么样。”
“我和江榭关系要好,当然可以住一起。”祁霍眼神轻篾,嘴角扯出一抹讥笑:“我们而且不仅现在住一起,在学校更是朝夕相处住在一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无疑是精准地命中宁怵,将胸腔的心脏攥住揪成一团。顿时痛地身体僵直在原地,狼狈偏过头。
关系最为要好。
这个形容在小时候最经常听到大人们说他和江榭,可是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不过没关系。
他已经不会再执着于过去。
宁怵明明还是之前那副模样,但过分苍白的肤色似乎多了几分人气,不再宛若一具失去灵魂的死尸。
江榭还有几分醉意,骨头被酒泡的松软,懒散地不想分一点心神去听。随即蒙着被子躺平闭上眼:“我好困。”
宁怵立马接话:“好,我现在出去。”
转身之前,他轻飘飘地瞥向祁霍。
祁霍不悦地轻啧一声,锋利的剑眉斜斜蹙起,最终还是低声对江榭说了句:“我也出去,我不会比他差的。”
他最讨厌高尚的人,害得他也要高尚。
……
翌日。
江榭醒来刚好是九点,下楼时远远就看到坐在餐桌上的一群人。
除了江岚江风江雪,还有宁怵和祁霍。
“小榭快下来,今天有你爱吃的饺子哦。”江岚柳叶眉弯弯,容光焕发,是真情实感的高兴:“哎呀,我们小怵好久没有来了。”
雪饼窝在宁怵脚边疯狂摇着尾巴,就连江雪这个小姑娘都抿着嘴角在偷笑。
江家不知道两人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些年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宁怵的名字,虽然江榭听到后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
但宁怵能主动上门,他们作为两人曾经的见证者,是由衷地因此感到高兴。
“哥哥,你醒啦!”
江雪俏皮地朝宁怵单眨眼,随后迈着步子上前将江榭拉下来,殷勤十足地拉开椅子:“哥哥坐这。”
江榭温柔笑道:“谢谢小雪儿。”
“应该的应该的。”江雪身后的尾巴快要翘上天,暗地里竖拇指和坐在旁边的宁怵对暗号。
宁怵也模仿江榭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温柔似水的笑。
“啧。”
站在旁边的祁霍一直没有落座,就一直等着看江榭要坐哪,没想到被宁怵的人脉给打乱计划,差点连牙都要咬碎。
都说要在岳父岳母面前留个好印象,换作以前怼天怼地的祁大少爷早就当场翻脸,如今也只是体贴优雅地落座到对面。
今天的早餐因为来了客人尤其丰盛。江父煮了拿手的小米粥和煎饺,还有从铺子买来的灌汤包和甜丸子。
江榭左边坐着江雪,右边是宁怵。他夹起饺子放进嘴里,是熟悉的家的味道。
普通人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江雪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粥,圆黑的眼睛水汪汪:“哥哥,你昨天睡着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江榭侧头,放下筷子:“什么事?”
“我马上要做手术了,下个星期就要住院。”
江风拍头:“对,医院说我们运气好,最近刚好从上面来了个权威的医生。”
江雪挺起腰,嘴角露出两个清浅的小梨涡:“哥哥不在也没关系哦,我不害怕。”
江岚摸了摸江雪的头,眼尾隐隐带泪:“小榭,我们在家等你。”
“好。”
江榭慢吞吞地咽下饺子,深邃的眉目带笑,没有在家人面前露出半分忧愁伤感:“小雪儿要加油哦。”
“哥哥是最厉害的,我也会很厉害!”
江榭垂下头,黑睫遮住他眼底的情绪,声音轻得象徐徐的落雪:“恩,哥哥是最厉害的。”
“你要去……”宁怵转头,一对上江榭的眼睛剩下的话立马消失在口中。
吃过早餐后,江榭站起身。
几乎就在一瞬间,旁边的宁怵和对面的祁霍闻到味般跟着动作,亦步亦趋地跟着离开。
江岚笑:“真好,感情真好。我们小榭又多了条小尾巴。”
江父也乐呵乐呵地眯起眼:“羡慕啊,年轻真好。”
江雪调皮吐舌头:“我只支持宁怵哥哥。”
江岚来了兴趣,用后手肘推了把江风,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唉,我倒是不同意小雪的话。”
“我也不同意。”
夫妻俩默契对视,嘴角同时露出一个笑,在心底倒数。
三、二、一——
江风:“谢随。”
江岚:“祁霍。”
江雪抱着碗眨巴眨巴眼不说话,小声地叹口气。
江风率先发表观点:“你看,咱们小榭是把失忆的小谢捡回来,是不是关系更好?再说了,小榭小谢,多有缘的两个孩子啊。”
江岚轻哼并不认同:“小霍这孩子对咱们小榭也很好啊,不黏人脾气好,多讨喜多懂事。”
“这臭小子倒是会投其所好。”
“那他送你的那条鱼竿?”
“咳咳……”江风偏过头假装忙碌。
江雪无奈叹气,爸爸果然说不过妈妈。小声嘀咕道:“明明是宁哥哥和哥哥关系最好。”
……
江榭关上房间门,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两人:“我需要换身衣服,你们也要看?”
祁霍身体绷直立正:“这真的是我能看的吗?”
宁怵浑身戾气暴涨,冷眼斜来。
祁霍虽然暂时分不清对方拿的是什么身份,对江榭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依旧豪横跋扈拉一波仇恨。
退出房间后,懒懒地朝宁怵伸懒腰:“我们是室友,什么没见过。”
“杀了你。”
“我会怕?”祁霍得瑟地扬起眉尾:“死人才是不可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