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隔间布置古朴典雅,通过雕花窗外可以看到枯山水庭院。室内,花枝斜斜插在瓶内,空气中氤氲清淡的茶香。
单是从衣着便能看出九方家主的喜好。九方慎拎起紫砂壶,清淡透亮的茶汤滋啦流入茶盏,杯面升起腾腾热气。
“你们看看有什么爱吃的。”
三人都是话少寡言的,默契地沏茶、品茶,期间一直保持食不言寝不语。
蒸笼里的虾饺晶莹剔透,鼓圆胖硕,薄薄的水晶皮透出虾肉的粉。生煎包底部焦黄酥脆,外皮松软。虎皮凤爪蒸得软烂,下面垫着浓郁的豉汁。
江榭夹起红米肠,入口是酥脆冒出细细、不肥腻的油香,与米香结合得恰到好处。
“所以当时在奈町后巷救下稚妍真的是巧合。”九方慎放下盏,淡黄的茶汤碰到杯壁荡成圈。
“真的是巧合,不是我设计的英雄救美。”江榭无奈。
“稚妍知道你是奈町的公关吗?”
“她不知道。”
九方慎垂眸,云淡风轻地拎起绿豆糕,象是不经意提起:“你喜欢稚妍?”
话音刚落。
桌上的第三个人牧隗握茶盏的手一顿,浓黑的剑眉不自觉蹙起,下意识侧头观察江榭的表情。
他没有多问,但自然也注意到九方慎对江榭熟稔的态度。要知道这个年长他几岁的男人是冷酷尊贵的九方家主,圈里出了名的铁血手腕。
至于不断提到的稚妍,这是牧隗不了解的江榭另一面。
江榭喝口甜豆浆,滑腻醇厚的豆香溢满舌尖。他眉梢高高挑起,深邃的眼睛被甘甜勾得眯起:“我和稚妍只是普通同学。”
“恩,同学。”
九方慎咬一口绿豆糕,深沉的寒眸看不出情绪,嘴角提起不易察觉的笑。在他妹妹心心念念的大英雄口中,两人不过是同学而已。
还是公关啊……
绿豆糕软绵地化在口中,九方慎缓慢嚼动,品出一丝淡淡的甜味。难怪稚妍喜欢,就连他在几次见面间也产生不少兴趣。
九方慎执起帕巾,“待会我送你们回学校?”
……
最终车是在奈町停下。
牧隗的电单车没开走,江榭的背包和手机也还留在休息室的储物柜。
“等等。”
江榭脚步停顿回头,恰好背对着奈町亮眼的招牌。黑发浓颜,马甲勒紧暗红衬衫,将比例掐的肩宽腰窄。
九方慎眸光微暗,修长的食指富有节奏地敲在交叠的手背——这般看来确实有当男公关的资本。
靠在车窗边的尊贵男人缓缓开口,眼神淡漠:“你的艺名是什么?下次我给你开香槟塔。”
“tsuki。”
江榭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锐利的眼神尽数展露出攻击性,嘴角噙着淡笑:“九方哥哥你也有心事需要我倾听吗?”
感情淡漠的九方慎靠在后座,脊背挺直。从未有过任何情绪波动的心脏微顿,眸底深暗藏着惊人的风暴。
江榭俯身抬手对着车窗作拜拜的动作,深邃的眉眼褪去攻击性显得温柔多情,仿佛暖和的枫焦糖:
“tsuki在奈町等你。”
车窗缓缓关上,彻底挡住那道高挺醒目的身影。
九方慎仰头闭眼隐藏好情绪,抬手轻揉跳动的额角,呼吸随着时间的流逝放缓恢复均匀。
他不得不承认,江榭身上另一面的气质同样独特迷人,也确实颇有些公关的高明手段。
“家主,我们现在去哪?”
拥有良好职业操守的司机全程没有多看多言,静等九方慎睁开眼再开口询问。
九方慎恢复成外人面前冷静尊贵的家主模样,缓缓转动手上翠绿的扳指:“去裴宅。”
——
京大林荫校道,高大的香樟树落成两排,日光穿过稀碎的叶间形成金色的光斑,夏日燥热的风伴随气流吹得衣角后扬。
炫酷昂贵的电单车醒目亮眼,车上的两个男生肩宽腿长,黑头盔遮住半张脸,仅凭简单的背影也能让人感受到爆炸的荷尔蒙。
帅。
不需要额外具体的长相就能知道的帅。
路上大多数男生目光自然而然都被吸引过去,眼里惊羡感叹我靠。而不少女生关注到更多是张扬不羁的氛围。
“那是牧隗学长哎——”
“牧隗?”
“你不关注八卦不知道也正常。他有钱长得帅,经常骑辆黑电单车。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坐他的后座。”
“你认识吗?”
“不太确定,我有时候遇见牧隗都是和会长谢秋白走一起。估计后座的也是谢学长?”
都说电单车是男人的老婆,或者电单车后座要留给重要的人。牧隗虽然没有认这些说法,但直男思维也没同意谢秋白坐上他的宝贝电单车。
可以说江榭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个成功坐上后座的人。
因为夏天天气的缘故,牧隗没有外套,身上只穿件薄薄的黑t。衣服下腰身肌肉绷得很紧,动作和往常比也不太自然。
回来的路上,腰腹横着陌生的骼膊。微凉的风大到听不清任何声音,但依旧吹不消牧隗后背炽热的温度。
直到电单车停在寝室楼,他才狠狠吐出一口气。
江榭摘下头盔,黑发凌乱野性,犀利的眉目被熟悉的黑框眼镜遮住,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谢了,兄弟。”
“顺路。”
牧隗接过抛来的头盔,怔怔看着离开的清俊背影,宽松普通的上衣遮不住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气质。
握着电单车把的手轻轻转动。
轮胎极速滚动,利落打旋停在江榭身侧。
江榭单手拽着斜斜的背包,手背微微隆起骨骼。他推了下黑框扁方眼镜,微歪头疑惑。
“哥们,加个wechat吧。”
牧隗从裤袋摸出手机,点开二维码。红发随意地从电单车头盔翘出,极具辨识度的眼睛深不见底:
“江榭,我想和你正式认识一下。”
“可以。”
江榭盯着上面篮球巨星的头像,眉梢饶有兴趣地往上一跳:“你也喜欢库里?”
牧隗抬手重重击掌,藏在头盔下的嘴角隐隐上扬:“江榭,我们果然能玩到一块。”
寝室楼窗边。
连续打几个小时游戏的祁霍随意往外瞥,眉头狠狠下压,散漫地笑僵在嘴角的肌肉——
牧隗怎么会和江榭待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