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衡第一时间最先注意到的只有江榭。天晴,微风,许久未见还是心生微澜。
紧接着,视线里出现破坏氛围的碍眼东西——江榭肩膀搭上条陌生的手臂,靠上一张桀骜张扬的年轻的脸。
危衡狠狠皱眉,攥拳,表情冰冷黑沉,顺着这条碍眼的手臂看去,倒要看看是哪个没有边界感的玩意。
“啪——”
手机直挺挺滑落掌心,在半空翻了个旋砸在脚边,屏幕迅速裂开稀碎的白花。
“怎么是……”
卧操卧操卧操卧操!!!!!!
这特么不是他好哥们铁盟友的脸吗?
危衡眼神呆滞涣散,猛地闭上眼皱起,直到眼球干涩,额角的青筋也被这个动作带得充血突起。
他再次睁开,还真特么是那张脸。
不敢置信后退——
见鬼了。
祁霍见这群人脸色微变,挑动眉,身体先一步行动倚在江榭身上,原先肩膀处的手饶勾过脖子,嚣张地搭在胸膛前。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众人一圈,抬手在空中摆了摆,馀光没有从江榭身上离开,嘴边挂着璨烂得瑟的笑:
“介绍一下,他是我室友,江榭。”
众人的表情随着这句话变得十分怪异,身体姿势僵直微动掩饰,眼睛死死地、深深地凝视在江榭。
随后默契地长久沉入死寂。
江榭早就远远就看清他们的身影,如今没有他们的反应来的大,抽出抱臂的手抬起,点头。
“你们好。”
离得最近的权郜一直没有转身,握紧手中没拧上盖矿泉水瓶。水从瓶口溢出,顺着手指根流了一地,沾湿裤腿。
那道气息跟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后背密密麻麻地泛起温凉,就象是被对方冷冷地攀上肩膀,搂着他脖子在侧耳开口。
“权郜,借过一下。”
祁霍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尾调向上扬,带着难以忽视的强烈存在感,也打破了权郜那丁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幻想。
权郜压眉,微微侧身,往旁边抬了一步,眼珠子往旁边看去。
熟悉的宛若新雪般的冷冽气息淡淡掠过,随之而来的是棱角分明的侧脸。鼻子高挺,唇线平直,眼睛直视前方。
毫不留恋的路过,眼神从头到尾没有分给旁边半分。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只能看到二人姿势熟稔的背影,脚步停在危衡的面前。
挺好的。
看来江榭又多一条狗。
京城嘛,千里迢迢来海城和危衡打起来更有意思了啊。
权郜垂头,眼底一片阴暗。手骤然收紧瓶壁,试图勾了勾嘴角的肌肉,只是那笑在日光下压根不达眼。
渐渐的,放弃这个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江榭。
“太不小心了。”
祁霍弯腰捡起地面的手机递过,“哥们,拿稳。”
危衡脸上的表情更僵,下颌绷紧的下意识反应让隐在侧颈皮肤的血管倏然明显,咬肌被后牙槽咬的鼓起。
危衡攥过手机,牙关挤出几个字,“你是说他是你的室友?”
“对啊,帅吧。”
祁霍挑眉,转头笑:“江榭,他叫危衡,是我在海城认识的新朋友,你们认识一下。”
“不用认识了。”
江榭拍开搭在肩处的手,出声道。
祁霍愣住,“什么意思?”
危衡指尖气得发冷发抖,死机的大脑终于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过来,上前一大步推开祁霍,挡在前面,直接反客为主。
表情又臭又黑,眉头皱紧。
“我和江榭认识。”
去他的高山流水,去他的情感咨询,去他的互帮互助统一战线。
是个屁知音——
我靠,这他妈是他素未谋面的情敌!
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敌。
想到这里,危衡的脸色又比原先黑了几分。胸口气得大幅度起伏,后牙更是被他咬得咔吱作响,狠狠暗骂。
危衡,你就是个傻逼。
跑到情敌面前跟人家处成兄弟不说,还特么还乐于助人借车接送撑场子斗什么小三小四上司。
我靠,装什么大度呢?你是这么大度的人吗?
一想到那个没见到的上司,危衡胸口那团闷气卡更加在喉咙下不去,全身血液倒冷,颤巍巍发抖。
祁霍这边则压根没听清说的话,完全被危衡敌意的动作转移注意力。
咯噔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皱眉,被他刻意压下的危机和微妙骤然间涌起蔓延,排山倒海袭来。
“你们什么意思?你不道德,怎么和左驰一样?”
祁霍知道江榭长得帅性格好能力突出,被人喜欢不过是早晚的事——不过这也太早了吧???
第一次见就当着他的面移情别恋抢人是个屁知音。
我靠,这他妈明明是他素未谋面的情敌!
祁霍站直身,眉头下压,眼神犀利锋芒毕露看向周围这群海城少爷,脸色毫不意外铁青。
祁霍,你就是个傻逼。
跑到情敌面前跟人家处成兄弟不说,还找他借车接送撑场子斗什么上司,还装什么大度当起情感导师。
祁霍暗骂——海城就没有好东西,走了个谢随没走干净,全都是碍眼的东西。
二人都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微妙,相看两厌偏过头,不悦地啧声。昔日的高山流水之情烟消云散,再见时就是朱墙后宫的敌人,多看一眼对方的脸都是恶心。
危衡黑脸,忽然轻飘飘地瞥了眼祁霍。他放缓表情,垂下头停在一步之外,嘴角下耷。
“江榭,明明我也约你,你跟我说没空。”
气氛在这句话后变得尴尬,江榭也想起前天晚上,落在危衡身上的目光一顿,眉尾微扬,“你问的是明天。”
还真是。
在这个时候,当着前知音的面危衡还有心思被逗得心里痒得厉害,无从发泄的郁气缓缓泄掉,极力克制才没有笑出来。
危衡关键字眼咬得很重:“等你哪天休息,我开我的车去接你,去哪都行,海城我最熟悉了。”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落入到旁边的祁霍耳中,嘴角忍不住轻微抽搐。看着厚脸皮的危衡悔不当初。
祁霍假笑:“不用了,有我就够了。”
危衡假笑:“室友而已,又不能限制江榭自由。”
周围的人默不出声。
顾易水的眼睛一直看着江榭,抬脚上前停在旁边。没想到另一道悄无声息的身影更快一步。
是尹梓骆。
尹梓骆步子大,走得风度翩翩,端着温温柔柔的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慢一步的顾易水。
他先一步站在身侧,身体稍微江榭馀光的视野,叫江榭下意识看去撞入温润如玉的笑。
“好久不见,江榭。”
“我也很想见你,终于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