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榭松松手腕,腕骨长时间敲键盘泛酸痛。周围的同事坐得僵直,馀光总往门口方向瞟。
孟望洲一个大总裁也不嫌累,干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江榭看来,颔首后刻意偏过视线环视周围
时间似乎在这个空间放缓数倍,远处的脚步声停在眼前,孟望洲才开口:“刚巧路过,看看。”
“我还以为你在等我。”
“那就当是吧。”
孟望洲眸色转深,双腿先一步抬离转身。他办公室装修风格简单,很符合他这个人对外的形象,正中央一幅大写意山水画。
他找江榭是为了谈之前那个项目的事。江榭想法多目标大,相应地带来的风险也大。孟望洲也不是畏手畏脚的人,正好目前攻克的方向刚好和江榭对上。
只是这件事三言两语就能谈完,甚至让助理来通知一声就完事。但孟望洲时不时会路过偶遇,频率不高,把控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度,不会让人察觉。
这次谈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放缓,花的时间也多了些。
空旷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落地窗外遍地写字楼的灯光萤火点点,四周的氛围生出暖意。
……
“你要做什么便大胆去做,我相信你的潜能,也愿意把精力和时间放在你身上,不用担心你自己以外的任何问题。”
没有什么比这些话更有诚意和说服力,江榭发自内心认同对方和他一样志同道合。
“谢谢孟总。”
“恩。”
孟望洲淡定喝口咖啡,也没有要江榭离开的意思,指腹摩挲把手,目光落在淡褐色的咖啡液。
“你和技术部同事们关系怎么样?”
江榭:“大家对我很好。”
孟望洲搁下杯子,眸子暗了暗,轻嗯一下:“我看坐在你旁边那个人就对你挺关照,听说他也是京大出来的。”
话题跳得太快,江榭以为男人在打探他对工作环境的态度,眉头微动:“沉浩他是大我两届的学长,我们也算是有话题。”
“你们年龄相近,还是一所学校,和我比起来确实和他更能聊得来。”
孟望洲从容放下手,抬眼看向江榭,眼神没有侵略性,仿佛就好象单纯随口一提,漫不经心等待回答。
说实话,孟望洲的年纪也不大,24岁,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他高中还没毕业就接触商场那些尔虞我诈,长时间的浸润下阅历比同龄人丰富,衬得他的气质也更加成熟。
他私人时间里很少会愿意和外人相处,也因为色彩失语症的缘故对很多事情态度淡淡的,没有多少兴趣。
直到遇见江榭。
孟望洲才能从这个世界获得色彩回馈。
刚才那一番沾上几分醋味的话从口中说出来已经很不可思议。江榭不清楚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开口,但也知道肯定不可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可我觉得我和你更能聊得来。”
江榭长相是很有特色的浓颜,脸部轮廓线条凌厉,嘴唇薄,不做表情时给人很冷,很不好接近的错觉。
但当他愿意对人露出柔和时,那点薄情冷冽便如春寒消散,眉梢染上多情的意味。
孟望洲和江榭见过面以来,很少去看清他的样子,更多的是刻意转移观察他的身形、动作——因为害怕会有一天离不开江榭。
而这一次谈话也是,他的目光会放在鼻梁,借着喝咖啡的姿势掩饰。直到此时此刻,眼睛才根本不受他的控制,被驱使着看去。
“孟总在我们专业里可是名人,我很钦佩你。能获得你对我的认可,能坐在你面前聊未来的计划,这些时间对我来说更加愉快。”
一段完美的对上司拍马屁的话,和当初行业的年轻人背诵的标准模板一个样。
孟望洲会听不出来吗?
当然不会,但他根本不在意。
孟望洲握住咖啡杯,指节微微用力攥紧,醇厚的咖啡香蔓延沾上衣袖,冰冷的眼眸多了丝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我。”
孟望洲换了个姿势,手指搭在桌面轻轻敲动,“以后上班时间不能聊天摸鱼。”
江榭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没有摸鱼,学长他遇到了一点问题,刚刚我是在帮他。”
“经常?”
江榭摇头:“不是。”
“下次让他自己解决。”
“好。”
孟望手指动作停下,这句话让他嘴边的弧度提起一点,不仔细看还难以注意他的表情变化。胸腔某处位置失控,因为这段对话腾升出庆幸。
在他眼里,江榭触碰到的事物会出现颜色。自然而然的——
世界一片黯淡无光的黑白,和其他人站在一块的江榭落入他眼中同样刺目,昭告存在感。
强烈到比常人看到的更加难以忽视。
“我送你回去。”
孟望洲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纵使心里想这么多,面上却只是淡淡朝江榭点头。
……
是夜,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孟望洲说的送江榭回去是真的亲自开车送,没有带上司机,只有他们二人。出了公司门,夜风吹得鬓发泛凉。
“要入秋了,最近有些冷。”
江榭点头,入秋也代表着京大快要开学。
进车内温度舒适不少。
孟望洲斜过身,半边身子虚虚压在江榭侧边。
安全带攥紧在掌心,呼吸声随着安全带的声响起伏,温热喷洒在江榭侧边的发丝。
低调的男士香水味混着淡淡的咖啡味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闷得,丝丝缕缕地侵占入江榭的衣领。
“好了。”
不到片刻。
孟望洲抬离身体,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手指藏在暗处悄悄作碾。
江榭不太习惯凑这么近,还是给人系安全带这般亲密的事,声线透出不适应的冷硬。
“谢谢。”
下一秒孟望洲的话仿佛猜透他的想法落下。
“见到你就象看到我弟弟,忍不住把你当作小辈照顾,不要介意。”
话里那个弟弟自然是假的,孟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孟望洲的兄弟多的更是数不清,或许就连他爸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如今留在孟家的只有他一人,其他的那些早就被他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