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也不过如……”
话音未落,陈野再度攻来的一拳,力道却陡然凝实了三分!
“恩?”赵忘川手腕微震,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拳的发力方式,与片刻前已有了细微却本质的不同。
“有趣!”
他低喝一声,不再留手,原本还慢慢悠悠的拳招骤然变得紧凑凌厉。
压力陡增,陈野却仿佛被打开了某个开关。
面对赵忘川越发凌厉凶狠的攻击,始终能做到勉强支撑格挡。
先前所学的一切要点在这高强度的压迫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融会贯通。
脑海中那无形的进度正在飞速跃动。
陈野的眼神越来越亮,他不再是被动地承受攻击,而是开始尝试反击,破岳拳那几式基础的招式在他手中,似乎开始焕发出不同的光彩。
赵忘川越打越是心惊。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对面这个少年的拳脚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老练、仿佛每一秒都在吸收经验,完成着寻常人数日甚至数月的积累。
这种肉眼可见的进步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他眼中的戏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同辈交手的畅快。
“好!这才象话!”
赵忘川忍不住赞了一声,攻势再变,整个拳法越发精妙。
就在这密集的交手声中,陈野福至心灵,面对赵忘川一记刁钻的侧击,他并未如之前那般笨拙闪躲,而是身形微侧,右拳自腰间猛然轰出,拳锋破空!
“嗡!”
拳风微响,这一拳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其中蕴含的那股破岳的意味,都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破岳拳突破至小成境界!】
成了!
陈野心中一喜,拳势更盛。
小成境界的破岳拳施展开来,果然威力大增,竟暂时抵住了赵忘川的攻势,有来有往地对了数招。
然而,赵忘川毕竟是甲二,实战经验与对武学的理解远非初入门墙的陈野可比。
最初的惊讶过后,他微微一笑,身形一闪,寻得陈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隙,手掌如穿花蝴蝶般轻轻印在了陈野的胸膛上。
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陈野身形一晃,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站稳。
切磋,至此结束。
陈野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抱拳道。
“多谢师兄指点。”
他心知肚明,自己能有此进步不光是勤能补拙的命格,更是赵师兄此次切磋的指点。
赵忘川负手而立,看着陈野,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多了几分认真和欣赏。
“小师弟,不错!”
“短短片刻,竟能将破岳拳练至小成……难怪馆主如此看重你。”
他走上前,拍了拍陈野的肩膀,语气不复之前的轻挑。
“不过,你若是依旧按部就班的修炼恐怕还是不够面对十五日后的挑战。”
“石钧那人,与我不同,信奉实战出真知。半月后之战,他绝不会将修为压制在与你相同的层次,届时你面对的,将是全力以赴、踏入第一境第三层次弓筋已久的他。
陈野闻言,眼神微凝,但并无惧色,只是静静听着。
赵忘川见他如此沉得住气,眼中欣赏之意更浓,继续说道。
“你若想在这十五日内再有精进,光是闭门苦练恐怕不够。依我之见,你或可去一个地方。”
“何处?”陈野开口问道。
“城西外的黑风洞。”
赵忘川用折扇虚指了一个方向,语气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
“那地方,算是我青鱼县武者一处又爱又恨的试炼之地。”
“洞内深处连通地下暗河,阴气汇聚,滋生的可不只是寻常凶猛野兽。”
他压低了些声音。
“有传闻,里面偶尔会混进些东西,一些沾染了妖魔气息,或者说,根本就是未完全化形的低阶妖魔。”
他看着陈野微微变化的神色,继续道。
“你也知道,咱们这地处内陆,真正的妖魔不算多,坊间传闻的妖魔作乱诡异横生,仅仅是些沾染些微妖魔气息的猛兽,又或是人祸。”
“但这黑风洞,近些年确实传出过几起伤人事件,死状蹊跷,不似普通兽类所为。”
“馆里教习曾去查探过,也只说里面气息混杂,叮嘱我们不要轻易深入。”
“风险嘛,自然极大。”
赵忘川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但富贵险中求。若真能撞大运,猎杀到那种沾染了妖魔气息的凶物,其血肉之中蕴含的气血精华和那丝微薄的妖魔本源,可比武馆药浴里那些温补药材霸道、大补得多!”
“对锤炼体魄、激发潜能,有难以想象的好处。”
他看着陈野,嘴角那玩味的笑意再次浮现。
“怎么样,敢去吗?想快速进步,想在十日后面对石钧有一战之力,这或许是唯一的捷径。当然,也可能是一条……死路。”
陈野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
“我去。”
赵忘川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尤豫,但最终只是哈哈一笑。
“好!有胆色!那我便等着看,十日后,你能给我,给所有人,带来怎样的惊喜!”
青鱼县城南,洪河帮的一处据点。
陈二狗,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桌面。
“大哥,人带来了。”一个小弟躬身禀报。
话音落下,一个身披宽大黑袍、连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身影,被引了进来。
陈二狗挥退了左右,只留下两个心腹,盯着黑袍人,语气急切的问道。
“你就是他们说的高人?你说你知道我三弟是怎么死的?”
黑袍下传来一声低哑的轻笑。
“自然知晓。这世间,只要魂魄未彻底消散,总会留下些痕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让在场的几个粗豪汉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少他妈故弄玄虚!”陈二狗一拍桌子。
“有屁快放!”
“莫急。”
黑袍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口说无凭,我便让你亲眼见见,你弟弟……最后念念不忘的是谁。”
说罢,也不管陈二狗是否同意,口中念念有词,发出晦涩难明的音节,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陶罐。
掐诀施法,渐渐地,在陈二狗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丝极淡的的灰气从陶罐中飘出,在黑袍人身前缓缓凝聚,形成了一个模糊不清、面容扭曲的人形轮廓,依稀能辨认出几分陈三狗生前的样子。
这虚影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溃散,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
“三弟!”
陈二狗猛地站起,又惊又怒。
黑袍人声音带着一丝施法后的疲惫,催促道。
“问他,杀他者何人?执念会指引答案。”
陈二狗强忍激动,对着那虚影喊道:“三狗!告诉哥,是谁害了你?!”
那虚影剧烈地波动起来,破碎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来
“陈……陈……陈……”
它似乎极为痛苦,名字卡在喉咙里,最后一个字怎么也说不出。
黑袍人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黑光没入。
虚影猛地一颤,仿佛被强行榨取最后的力量,终于清淅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陈……野!”
话音落下,虚影再也支撑不住,噗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