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少年点了点头。
“是你就好，石钧，目前甲四。”
他报上名字，目光在陈野身上仔细扫过。
“丁易师叔的名字，在榜首挂了多年，无人能撼动，也无人敢撼动。
“如今换成你，我很意外。”
他顿了顿，直接道明来意。
“按照馆内规矩，排名挑战，新上榜者有半月适应期。半月后，我会向你发起挑战。”
“我想试试，能顶替丁师叔名字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可以。”
陈野言简意赅地应下，并未多言。
既来学武，且已到了甲一之位，自己断然是没有怯懦退缩的道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
“看来，我来晚一步，被人抢先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淡青色劲装、面容清丽的少女款步走来。
气质清冷，眼神如古井无波，腰间佩着一柄装饰精美的短剑，显然家境不凡。
“是白师姐！甲三的白薇师姐！”
“她也来了！看来这陈野真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她话音刚落，又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甲三甲四都到了，这是要给我们这位新榜首一个下马威啊？”
只见一名身着华贵锦袍，手持折扇的少年踱步而来，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正是目前排名甲二的赵忘川，天赋非凡被誉为武馆内的无冕之王。
有传闻若是其与丁易师兄同辈，那甲一之位是谁还当真不好说。
他瞥了一眼脸色更冷的石钧，嗤笑道。
“石钧，你这么心急干嘛？”
“就算你侥幸拿了甲一的位置，不也一样被我压着？何必这么积极。”
他摇着折扇，语轻篾的说道。
随后目光转向陈野，意有所指地说。
“况且，你应该知道，咱们这位小师弟，昨日才入门，怕是连一境门坎都还没摸到吧？”
“你这般急切前来挑战，莫不是想以大欺小，欺负一个未入境的武者？”
“这吃相，未免有些难看了。”
石钧眉头微皱，却不欲与赵忘川多作口舌之争，只是冷冷回道。
“武馆规矩如此，新上榜者十日适应期后即可挑战。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随后再次看向陈野，“记住我们的约定。”
说完，便不再理会赵忘川的挑衅与其他人的目光，转身径直离开了练武场，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处。
石钧一走，场中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石师兄虽然话少，但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挑战也是按规矩来，有什么问题？”
“咱们武馆讲究的就是一个能者居之！”
“哼，我看他就是看准了这陈野刚入门好欺负，想趁机捡个便宜，搏个甲一的名头！”
“话说回来，这陈野到底是什么来头？”
“昨日才入门，今天就顶了丁师叔的甲一？馆主怎么会如此安排？”
见人群有越聚越拢、议论不休的趋势，一直旁观的刘莽教习眉头一拧，沉声喝道。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练功了？该干嘛干嘛去！再敢偷懒喧哗，全体加练一个时辰！”
教习发话，众弟子顿时噤声，不敢再围观，纷纷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练习。
只是目光仍不时好奇地瞟向这边。
场中顿时清静下来，只剩下陈野、刘莽，以及尚未离开的赵忘川和白薇。
刘莽目光转向赵忘川和白薇，语气平淡地问道。
“你们俩，还有事？”
白薇清冷的目光在陈野身上停留一瞬，并未多言，只是对刘莽微微颔首示意，便也转身离去。
赵忘川却唰地一声合上折扇，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对刘莽道。
“刘教习，正事是没有了。规矩所限，十五日内无法对他发起正式挑战。”
“不过嘛，我对这位能顶替丁师叔名字的小师弟实在好奇得紧。”
“既然无法正式挑战，不知可否……切磋一二，点到即止？”
他顿了顿，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道。
“刘教习放心，也请小师弟放心。我赵忘川还不屑于干那以大欺小的事。”
“切磋时，我自会将修为压制在与你相当的层次，只运用最基本的拳脚功夫，绝不动用超出范畴的气血之力。”
“如何？小师弟，敢不敢接？”
“也好让师兄我见识一下，馆主如此看重之人，究竟有何不凡之处？”
陈野闻言，心中一动。
他正愁缺乏实战经验，昨日杀人更多是凭借煞气取巧和搏命心态，对于正统的武者切磋、招式应对几乎一片空白。
如今有一个实力强劲，却愿意压制修为的陪练动送上门来，简直是求之不得。
“好！师兄请赐教！”
刘莽教习见双方都同意，便往后站了几步。
“既为切磋，点到为止，不可故意伤人。开始吧。”
赵忘川将折扇往腰间一别，随意地摆开一个破岳拳的起手式，笑容依旧，但眼神却认真了些许。
“小师弟，小心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并未急于猛攻，而是踏着稳健的步伐逼近，一记直拳试探性地击向陈野面门。
陈野不敢大意，立刻也以刚刚学到的破岳拳招架，调动体内微弱的气血，同样一拳迎上。
“砰！”
两拳相撞，只觉得一股沉稳的力道传来，手臂微麻，身形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稳住。
而赵忘川则纹丝不动。
“同样的力量层次，运用起来竟有如此差距？！”
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间，赵忘川好整以暇地甩了甩手腕。
“力道尚可，但发力太散，气血运转滞涩，十成力打出来不足五成。”
“小师弟，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就只有这点程度？那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陈野没有答话，深吸一口气，再次踏步上前，挥拳攻去。
“砰！”
又是一次碰撞，依旧被震退，只是这次少退了一步。
赵忘川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还是老样子，徒具其型，未得其神。脚步虚浮，力从地起的道理不懂吗？”
陈野默然，再次进攻。
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这难得的实战中，一次次地出拳，一次次地被格挡、被震退。
偶尔还能被赵忘川寻到破绽，轻轻一掌拍在肩头或手臂，虽不疼痛，却清淅地标示出自己的失误。
反复运用着破岳拳仅有的几式基础招式，在外人看来，这场切磋沉闷无比，陈野的招式毫无新意，仿佛只是在重复失败。
赵忘川眼中的兴致果然渐渐淡去，动作也越发随意，甚至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看来，馆主或许真是看走眼了，此子除了力气比常人大些，并无甚特异之处……’
赵忘川心中暗忖，格开陈野又一次软绵绵的直拳后，已然意兴阑姗。
准备随口说两句场面话便结束这场无趣的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