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丁易已将话说死，陈野自然不再多问。
压下心中的疑问，转身离开了衙门，径直朝着城西的威远武馆走去。
刚踏入武馆，绕过前院的演武场，陈野正准备去寻刘教习，却见不远处的一面青砖墙前，围拢着十馀名身穿统一短打的武馆弟子。
正对着墙上张贴的一张黄纸议论纷纷。
“嘿！奇了怪了！这万年不变的甲一位置，今天居然换人了？”
“是啊，以前一直是丁易师叔的名字钉死在上头，今天怎么换成了一个叫陈野的？”
“陈野？谁是陈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新来的？一来就占了甲一？”
“馆主亲儿子也没这待遇吧？”
陈野闻言，脚步不由得一顿，心中诧异万分。
他完全没想到，馆主给的那枚内门弟子的腰牌，背后竟还有这般门道，直接让他顶替了丁易曾经的位置？
这甲一又意味着什么？
心中顿时疑惑丛生，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随后不动声色地走近人群，装作刚入门懵懂无知的样子，找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弟子，拱手客气地问道。
“这位师兄，打扰了。小弟今日刚入门，许多规矩还不懂。”
“请问师兄，这墙上张贴的是何物？这排行又是什么意思？”
那青年弟子回头打量了陈野一眼，见他穿着朴素，面生得很，便带着几分老资格的口吻解释道。
“这你都不知道？才入门的杂役弟子吧？”
他指了指那黄纸。
“这是咱们武馆内的弟子排行。”
那青年弟子指着榜单，语气带着几分敬畏。
“武道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馆里的规矩很简单，就四个字——能者居之！”
他见陈野听得认真，便详细解释道。
“看见没？每个月都有一次挑战机会，规矩更是直接——你挑战排名多少的人，只要赢了，就能直接占据他的名次！败者自然下滑。”
“到了月末，馆里会根据最终排名发放奖励，可能是珍贵的修习资源，也可能是高深的武学招式，甚至运气好的，还能得到馆主他老人家的亲自指点！”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压低了声音。
“这挑战机制，当年可是造就过传奇的！”
“听说很多年前，那位丁易师叔，就是以杂役弟子的身份，直接挑战当时的门内第一，并且战而胜之，一步登天，从籍籍无名瞬间跃升至榜首，名动全城！那可真是……”
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那等传奇距离自己太过遥远，转而拍了拍陈野的肩膀。
“所以说，在这里，一切凭实力说话。不过你小子才来，还是先踏踏实实打好基础吧。”
“能上榜的，至少也是一境二重的实力。排在前面的那几位师兄，更是早就达到一境三重，厉害得很呐！”
“你小子，有的追喽。”
陈野听完，心中凛然。
这武馆的规则，竟是如此直接。
能者上，庸者下，毫无转圜馀地。
而丁易当年竟是以如此霸道的姿态登顶的么？
“多谢师兄解惑。”
“难怪……难怪杨馆主初见时，只凭丁易的腰牌，便毫不尤豫地给了我正式弟子的身份，甚至未曾有任何考核。”
道谢之后，不再停留，按照记忆寻到了刘教习处。
此刻刘教习已然在场中监督众杂役弟子练习，见到陈野，微微颔首。
“小子，今日来得倒早。”
“不敢懈迨。”陈野躬敬回应。
“恩。”
刘教习也不多言，直接步入正题。
“昨日传你的磐石练体决，乃是打熬筋骨的根基。”
“今日，便传你本馆真正的内核传承，亦是咱们馆主杨震赖以成名的根本——破岳拳！”
“此拳法，乃是我威远武馆立足青鱼县的根本！”
“此拳刚猛无俦，最重气血运转与发力法门。”
“练到高深境界，一拳既出，气血奔涌如大江决堤，力道刚猛似能崩山裂石！”
“乃是堂堂正正，以力破巧的上乘武学！”
“看好了！”
刘教习拉开架势，周身气血隐隐鼓荡，开始一招一式地演练讲解。
动作大开大合，发力迅猛，瞬间的爆发与冲击力更是骇人。
陈野凝神观看，不敢有丝毫分心。
【观摩破岳拳，略有感悟】
随后依循着脑海中的感悟，开始模仿刘莽的动作，缓缓摆开拳架。
初时还有些滞涩，但很快便抓住了气血运转与发力配合的诀窍，动作逐渐变得连贯，体内那微弱的气血似乎也随之隐隐活跃起来。
刘莽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点头。
这小子悟性确实不凡，昨日磐石练体决上手极快，今日这更重爆发与气血运用的破岳拳，竟也能迅速摸到门径。
就在陈野沉浸在新拳法的演练中，逐渐体味到那“破岳”二字的些许真意时。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打破了这练武场的宁静。
入口处，一道身影独自走来。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布衣、身形精悍的少年，眼神锐利如鹰，气息凝练沉稳，步履之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场中不少弟子的目光。
“是石师兄！”
“他怎么来了？平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自己院里练功才对”
“看他的方向，是去找那个新来的？”
窃窃私语声响起，不少弟子都停下了练习，好奇地围拢过来，显然预感到有热闹可看。
那布衣少年径直走到刚刚收起拳架、额角还带着汗珠的陈野面前。
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陈野一遍，声音平静地问道。
“你，就是陈野？”
“那个顶替了丁师叔名字，占了甲一之位的陈野？”
陈野看着对方的架势，心知来者不善，暗暗猜测多半与今早看到的榜单变动有关。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停下拳架，平复了一下略微急促的呼吸，坦然迎上对方锐利的目光，平静答道。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