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浑身一僵,一股彻骨的阴寒瞬间笼罩全身,血液彷佛都要冻结。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除了眼珠还能转动,整个身体象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一般,动弹不得!
一阵阵阴冷的气息,从那只手不断钻入他的体内。
所过之处,肌肉僵硬,血液凝滞,甚至连思维都似乎要慢了下来。
“在这样下去,自己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不行!不能慌,越慌死得越快!”
在意识即将被冻僵的边缘,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猛地爆发,陈野拼命压下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就在心神稍定的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那肆虐全身的阴寒气流,在流经他胸口煞印所在之处时,主动地绕行开来,仿佛对那煞印极为忌惮!
“这东西……怕我身上的煞气!”
心念转换,他不再试图去对抗那遍布全身的阴寒气息,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疯狂催动胸口处煞印之中那自己能掌握的一丝煞气!
这一丝气流,在汹涌的阴气压制下如同狂风中的火苗,飘摇欲熄。
但在陈野顽强的意志驱动下。
它艰难地朝着唯一还能勉强感应到的紧握柴刀的右臂汇聚!
动啊!给我动!
嗡!
右臂肌肉猛地一跳,是那股煞气冲破了束缚!
几乎是身体能够自主行动的瞬间,陈野便本能的做出反应。
握紧柴刀,手臂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讯猛地向身后反手撩斩而去!
嗤!
柴刀之上附着的微弱煞气,此刻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
刀锋划过,与那阴寒实体接触的瞬间,竟发出一声轻微的类似灼烧皮革的异响!
“呃啊——!”
一声非人的锐嘶嚎,猛地在身后炸响,刺得耳膜生疼!
搭在肩膀上的那只冰冷手掌如同触电般猛地松开,那股束缚全身的无形力量也随之骤然消散大半!
陈野顿觉身体一轻,久违的控制感回归。
来不及后怕,他第一时间向前迅猛窜出两步,强行拉开距离。
同时腰腹发力,猛地拧转身形,柴刀横在胸前,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身形略显虚幻、周身笼罩在淡淡黑气中的人形怪物!
面色青灰浮肿,双眼只有惨白的眼仁,一张嘴裂开到耳根,露出漆黑的空洞。
此刻,正捂着自己被煞气灼伤不断逸散黑气的手臂,用一双毫无神智的白眼死死盯着陈野,愤怒的嘶吼。
“这就是被煞印引来的东西?!”
陈野心头一凛,握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那鬼怪受创,凶性彻底被激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再次扑来!
速度极快,五指指甲暴涨,如同铁钩,直抓陈野的面门!
陈野虽惊不乱,斩首刀法已然入门,所学招式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脚下步伐一错,侧身险险避过利爪,手中柴刀顺势一个斜劈,刀锋之上煞气流转!
嗤!
刀锋再次划过黑气,那鬼怪又是一声痛嚎,扑击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
“它怕我的煞气!而且攻击虽然凶猛,但直来直去,没什么灵智变化,全靠本能!”
几个回合的交手,陈野迅速摸清了这鬼怪的底细,心中大定,胆气顿生。
不再一味闪避格挡,开始主动迎击,将入门级的斩首刀法三式循环施展开来——挥砍,斜劈,回拖!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三个动作,但在他此刻煞气加持之下,竟也舞出了一股沙场喋血般的杀伐之气!
尤其是刀锋上那看似微弱却实质存在的煞气,每一次与鬼怪接触,都能对其造成伤害,使其身上黑气不断变得淡薄。
此消彼长之下,那鬼怪的动作越来越慢,嘶吼声也带上了几分虚弱。
就是现在!
陈野看准对方一个因受伤而产生的明显破绽,眼中厉色一闪!
体内那丝煞气更是毫无保留地全力催动,猛地踏步前冲,腰背力量骤然爆发!
目标直指那虚幻脖颈与身躯的连接处!
嗤啦——!
这一次,凝聚了全力与煞气的刀刃,毫无阻碍地切入了黑气最浓郁的内核!
瞬间将其脖颈处的阴气能量彻底驱散!
鬼怪扑击的动作戛然而止,僵在半空。
随即,整个身躯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从被斩首的伤口处开始,迅速崩溃瓦解,化作缕缕精纯了许多的黑气,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结束了。
次日一早,天色灰蒙。
陈野再次踏入那间阴冷的班房时,心头不由一沉。
昨日还略显拥挤的房间,此刻空荡了近半。
那些一同点卯的少年,大半都已不见踪影。
剩下的寥寥数人,包括他在内,也不过五指之数。
而就是这剩下的几人也个个脸色灰败,显然昨夜都经历了类似的恐怖情形,只是不知他们是如何侥幸活下来的。
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班房,比昨日更甚。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人,竟主动睁开了眼睛,双眼扫过仅存的几人,沙哑开口。
“还能见到几个,算你们命大。”
他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竖起了耳朵。
“昨夜找上门的,是幽魂,寻常人,或是气血旺盛的武者,阳气如火,它们不敢靠近。但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身负煞印,气血自衰,在这青鱼县,对它们而言,便如黑夜里的明灯,显眼得很。”
一个幸存下来的少年,脸色惨白,颤声问道。
“老……老师傅,这等妖魔……城里……城里就不管吗?”
那老者嗤笑一声,象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睛瞥了那少年一眼。
“管?住在城北的老爷们自有人护着。至于尔等想必都是住在城南吧?呵,城南的人命……何时值钱过?”
“况且除了尔等倒楣蛋之外,便是寻常普通人这幽魂也是近不了身的,何须去管。”
“熬吧,熬过七天!”
“能自己熬过去,是本事,熬不过去,便是命。”
陈野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多少意外,指望他人庇护,本就是奢望。
这世道,能依靠的,唯有自己手中的刀,和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