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外城？林将军，你疯了吗？！"
老将周猛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代表兵力的木块纷纷倒下。中军帐内，十几位将领面色各异，有人震惊，有人愤怒，更多人则是满脸不解。
林乔面色不改，手指沿着沙盘上庆丰城的模型划过："外城城墙低矮，防御薄弱，分散兵力死守只会被各个击破。不如主动放弃，集中兵力固守内城。"
"那外城百姓怎么办？"萧云澜眉头紧锁，这是他第一次对林乔的决策提出质疑。
"已经连夜疏散了八成。"林乔指向沙盘上几条隐蔽的沟渠，"剩下的都是自愿留下的青壮年，他们会藏在预设的地道里。"
赵德忠突然冷笑出声："林将军好大的胆子！未战先退，这是动摇军心！依我看——"
"监军大人。"林乔冷声打断，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箭拍在案上，"昨夜北狄细作供认，他们许诺你黄金万两，只等城破后取我人头。要不要我现在就当众宣读你的罪状？"
帐内瞬间鸦雀无声。赵德忠脸色由红转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林乔环视众将："诸位，我林暮雪在此立誓，此战若败，我第一个死在城头！现在，执行命令！"
将领们齐声应诺，纷纷出帐部署。只有萧云澜留了下来，等众人走远后低声道："暮雪，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林乔嘴角微扬，从袖中取出一张精细的城防图："你看，外城这些位置，我已经命人暗中挖好了沟渠，灌入火油。等北狄大军涌入外城"
"火攻！"萧云澜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眉，"可火势一旦失控，内城也会受波及。"
"所以需要精确控制。"林乔指向图上几处标记，"这些是阻断点，火势到此为止。我需要你亲自带队控制西侧阻断点。"
萧云澜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早有计划，为何不当众说明？"
"军中有奸细。"林乔声音压得更低，"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帐外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两人同时变色——北狄人比预计的来得更快！
黄昏时分，北狄先锋部队如黑云般压向庆丰城。
林乔站在内城最高的箭楼上，远眺外城方向。如她所料，北狄人见外城防守空虚，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就破门而入。欢呼声隐约传来，那些蛮族士兵显然以为胜利在望。
"将军，信号旗已就位。"亲兵低声报告。
林乔点点头，转向身旁的旗手："传令，点火。"
三面红旗依次升起。刹那间，外城各处窜起数丈高的火舌，迅速连成一片火海。北狄人的欢呼瞬间变成惨叫，风助火势，浓烟滚滚直冲云霄，连夕阳都被染成了血色。
"报——外城火势已控制住，按计划阻断！"传令兵飞奔而来。
林乔握紧剑柄："伤亡如何？"
"初步估计，北狄先锋部队至少折损三成！"
帐内众将闻言，无不面露喜色。唯有赵德忠缩在角落，脸色阴晴不定。
"别高兴太早。"林乔沉声道，"北狄可汗不是傻子，接下来才是硬仗。传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接疯狂反扑！"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北狄人的进攻号角再次响起。这一次，他们不再轻敌，攻城梯、投石车齐齐上阵，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内城。
"弓箭手，放箭！"林乔亲自在城头督战。
战斗进入白热化。一块巨石砸在离林乔不远的城墙上，碎石飞溅，在她脸颊划出一道血痕。她抹都不抹，继续高声指挥。
"将军！西门告急！"一名满脸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跑来。
林乔二话不说，带着亲卫队直奔西门。远远就看见北狄人已经架起十几架云梯，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守军寡不敌众，眼看就要被突破。
"跟我上！"林乔拔出长剑，一个箭步冲上前线。
剑光闪过，第一个冒头的北狄士兵咽喉喷血，栽下城去。林乔如杀神附体，剑锋所向，无人能挡。士兵们见主帅亲自上阵，士气大振，纷纷怒吼着冲向敌群。
"暮雪！小心右侧！"
萧云澜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林乔本能地侧身，一柄长矛擦着她的铠甲划过。她反手一剑刺穿偷袭者的胸膛，转头对萧云澜点头致谢。
两人背靠背站在城垛边，四周是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火攻效果不错，但还不够。"萧云澜喘着粗气说。
林乔踢翻一个爬上来的敌兵："所以我还准备了第二份礼物。"
她突然吹响挂在颈间的铜哨。哨声刚落，内城突然飞出数十个燃烧的陶罐，划着弧线落入外城北狄军中。陶罐碎裂，里面的液体遇火即燃，瞬间引燃了一大片区域。
"那是？"萧云澜惊讶地问。
"西域火油，掺了硫磺。"林乔冷笑，"比普通火油猛烈十倍。"
北狄军的攻势为之一滞。但很快，后方传来震天的战鼓声——北狄可汗的亲卫队出动了！
"果然上钩了。"林乔眼中闪过精光，"传令，按第二套方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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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澜这才明白，林乔的火攻不仅是杀伤敌人，更是激怒北狄可汗，诱使他亲自上阵。而此刻，赵德忠"恰好"被关押在靠近北门的地牢中
"你利用赵德忠传递假情报？"萧云澜恍然大悟。
林乔笑而不答，只是下令："准备强弩，瞄准那个金甲将领！"
三架需要四人操作的巨型弩车被推上城头，碗口粗的弩箭寒光闪闪。林乔亲自校准方向，等待最佳时机。
北狄可汗果然亲临阵前，金甲在火光中格外醒目。他挥舞弯刀，驱使士兵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放！"
三支巨弩同时发射，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两支被亲卫用盾牌挡下，但第三支精准地穿透了北狄可汗的肩膀，将他钉在战车上！
北狄军瞬间大乱。主帅重伤，攻势顿时瓦解，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开始后撤。
"开城门！骑兵追击！"林乔抓住战机，下令出击。
庆丰骑兵如猛虎出闸，追杀溃败的北狄军。这一战，北狄损兵折将超过万人，可汗重伤撤退，短期内再无进攻之力。
当夜，庆丰城举行了简单的庆功宴。将士们欢欣鼓舞，连一向严肃的老将周猛都破例喝了几杯，拍着林乔的肩膀连称"奇才"。
林乔却不敢松懈，命人加强巡逻，同时派出探马追踪北狄残军动向。宴席中途，她独自走到城墙上透气。
"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庆祝？"萧云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两杯酒。
林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北狄人虽败，但主力尚存。而且"她望向京城方向，"违抗圣旨的罪名还在等着我。"
萧云澜沉默片刻："今日一役，足以证明你的忠诚。朝廷不会"
"报——！"急促的喊声打断了他的话。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将军，朝廷钦差到营门外了！带着带着圣旨！"
林乔和萧云澜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钦差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官，身后跟着一队禁军。他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将军林暮雪抗旨不尊，擅离职守，着即刻解除兵权，押解回京问罪。北疆军务暂由副将萧云澜署理。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营中鸦雀无声。所有将士的目光都集中在林乔身上。
林乔缓缓跪下："臣领旨。"
"将军不可！"周猛突然冲出人群，"北狄人刚败，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此时临阵换将，岂不是自毁长城？"
"大胆！"钦差厉喝，"你想抗旨吗？"
林乔抬手制止周猛："周将军，慎言。"她转向钦差，"大人，可否容我交接军务，明日再启程？"
钦差冷笑："圣命难违，现在就走吧。来人，卸了林将军的甲胄！"
两名禁军上前，粗暴地解开林乔的铠甲。萧云澜拳头捏得咯咯响，却被林乔用眼神制止。
当禁军要取下林乔的头盔时，她突然抬手："这个，我自己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乔缓缓摘下了陪伴她征战多年的头盔。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全场哗然。
"女女子？！"周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钦差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哈哈，好个林暮雪！女扮男装，欺君罔上，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林乔平静地束起长发："我林暮雪为国征战十余载，守疆卫土，问心无愧。今日之事，与众将士无关，我一人承担。"
她转向萧云澜，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记住，城东三里处的老槐树下，埋着我留给你的东西。北狄人三月内必会再犯，到时"
"够了！"钦差粗暴地打断，"押走！"
禁军上前要给林乔戴枷锁，萧云澜突然拔剑出鞘："我看谁敢！"
"萧云澜！"林乔厉声喝道，"你想让所有兄弟陪你送死吗？"
萧云澜的剑尖颤抖着，最终无力垂下。林乔主动伸出手腕让禁军上枷，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她守护多年的城墙和将士们，头也不回地走向囚车。
囚车缓缓驶离军营时，身后突然传来整齐的跪地声。林乔回头，只见所有将士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心——这是军中最高礼节。
萧云澜站在最前方，眼中似有火焰燃烧。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等我来。"
林乔笑了，转身面对前方未知的命运。系统007提示音在此时响起：
夜色如墨，囚车的木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吱呀声响，如同命运无情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