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诚的带领下,松州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工业区就尤如一头巨大的吞金兽,它的每一次成长,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银两。
李愔对此深有体会,因为他的小金库已经空了。
当杨瑾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感觉天都塌了。
这可是他准备留着养老的退休金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没了这些钱,以后他还怎么退休?怎么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
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李愔差点陷入了自闭。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什么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郎君,我们已经拖欠了工匠们一个月的工钱,这个月要是再不发,怕是……”
看着杨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愔顿时露出了满脸的诧异。
“工匠的工钱?这钱不是户部出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郎君误会了,妾身说的不是朝廷工匠的俸禄!”
杨瑾当即朝着李愔解释起来。
“妾身说的是那些慕名而来的工匠们,他们受郎君邀请而来,工钱自然应该由我们出。”
“什么?我邀请的?”李愔惊讶道:“我什么时候邀请的?”
杨瑾提醒道:“就是离开长安的那天呀,您亲口对大家说的,可以让他们的亲朋好友来,您忘了吗?”
“……”
李愔沉默了。
此时他想起来了,他确实说过这话。
而且就算他没有说过,只要那些工匠在工业区里干活,这工钱他也必须给。
总不能让别人打白工吧?
但问题是现在他也没有钱了,这又该怎么办呢?
似乎看出了他的苦恼,杨瑾当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郎君,要不是不行的话,就把他们的工钱降一半吧!
回头妾身把工会的会费收上来,应该能够应付一二了!”
李愔闻言顿时点了点头。
“恩,的确是个办法,对了,这些工匠现在的工钱是多少?”
“500文!”
“……”
听到杨瑾的话,李愔顿时沉默了。
500文的工钱,再降一半就是250了。
倒不是说这个数字不好听,而是这钱真的太少了。
如果按照购买力折算成后世的钱,250文最多也就1500元。
这点钱,也就只够吃饭。
李愔毫不怀疑,如果他真把这些工匠的工钱降到250文,那么肯定留不住人。
到时候,整个松州工业区都要陷入瘫痪。
届时,他的松州工会,还有他的工业文明,也将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比让他失去所有的钱还要难以接受!
不,应该说是无法接受!
所以李愔当即摆了摆手。
“不行,这些工匠的工钱不能降,不但不能降,还必须增加!
以后所有熟练的工匠,每个月的工钱都涨到一贯钱,另外再加两石粟米。”
“这……”
杨瑾顿时露出了一脸的为难。
“郎君,如今我们工业区里的工匠已经超过了千人,一个人一贯钱,那就是一千贯。
张副会首要建造一个新的蒸汽机打造工坊,还需要两千贯。
还有从安州运来的石炭,一斗就要五文钱,上次买的已经快烧完了,再不买高炉那边就得停工了!”
“什么?”
听到杨瑾这话,李愔的眼睛顿时都瞪大了。
“石炭一斗五文钱?抢钱呢这是?粟米一斗也才四文,李恪那家伙是穷疯了?
难怪我的钱花得这么快,敢情是被这个家伙给惦记上了,果然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郎君,不是的!”
杨瑾连忙朝着李愔开了口。
“安州那座石炭山是吴王送给您的,他甚至还自己出钱雇人把石炭挖出来,你可不能误会他。”
“还有这事?”
闻言,李愔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这石炭还这么贵?难不成是有中间商赚差价?”
“是的!”
杨瑾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那些行商在松州购买茶叶,然后贩卖到吐谷浑和吐蕃换取马匹,再带回安州和益州等地售卖。
但现在他们不仅不再售卖马匹,反而大量收购马匹来运送石炭,造成马匹的价格翻了一番。”
“哦,我明白了!”
李愔点了点头,同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们花了高价买马,所以就要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是吧?
还真的打了一把好算盘,他们是把我当成冤大头了吗?”
“唉!”
杨瑾顿时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无奈了。
“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安州到松州路途遥远,足有两百馀里地,总不能让人把石炭背过来吧?
若是没有这些行商,我们需要的石炭根本就运不过来,他们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呵呵!”
李愔冷笑了一声,脸上怒意更甚。
“我看不见得,他们以为能掐住了我的命脉,却没想过只要我愿意,我同样也能掐住他们的命脉!”
听到他这话,杨瑾连忙问道:“那郎君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李愔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石炭的确是我的命脉,而同样的,茶叶和马匹也是他们的命脉。
他们既然敢用石炭掏空我的腰包,那么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杨瑾。
“瑾儿,一会你拿着我的鱼符去一趟城门关,告诉守关的将士们,从今天起,松州开始征收茶马税。
如果不交税,茶叶不许出城,马匹不得入城,企图蒙混过关者,杖三十,罚没全部财物!”
“这……”
听到李愔的话,杨瑾再次露出了尤豫的神情。
“郎君,这可是擅赋罪,若是让陛下知道您这样做的话,肯定会责罚你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没法算!”
李愔再次一摆手,然后再次朝着杨瑾开了口。
“这事是那些行商不仁在先,既然他们不仁,也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二哥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回头我写封信给他,说明一下情况,他不会怪我的,放心吧!”
“这……好吧!”
杨瑾被说服了,于是又朝着李愔问了起来。
“郎君,这茶马税你打算怎么收?还是按照三十税一的市税来收吗?”
“三十税一?”
李愔顿时笑了。
“这得收到猴年马月去?我这个人喜欢简单一点,就一税一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