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对商旅之角的访问,四人今天的任务告一段落,原路返回船坞。
离开商会没多久,呼啸的破风声由远及近,
程飞察觉到异常同时,快若闪电的身影接二连三出现在四人面前,无形的压迫感让附近的路人退避三舍。
“沉老师快看,是精灵。”程飞压低声音。
“我没瞎。”沉曦没好气警了下他,
出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队外貌清一色引人注目的尖耳朵女性,样式介于制服和盔甲间的着装整齐划一,高昂着下巴面无表情,和下城区杂乱的氛围格格不入。
“沉老师,精灵好象普遍都很高冷啊,就跟你一样。”程飞不动声色。
“闭嘴。”少女毫不客气。
突然出现的精灵只扫一眼就无视了凑在一起嘀咕的两人,快步来到蕾娅面前,单膝跪地行礼。
“殿下,终于找到您了,请跟我们回树上去吧。”为首的精灵以如释重负的感觉松了口气,看上去年纪和蕾娅相仿,银发同样扎成马尾辫。
“伊芙?谁让你来的?我不回去。”蕾娅皱起眉头,后退半步。
“这是大长老的命令,树下的世界正处于动荡,您不应该下来活动。”名为伊芙的精灵低下头。
“告诉她我不会回去的,我一定要去根须一趟。”蕾娅握紧了拳头。
程飞若无其事旁观,“懂了,看来是不放心她偷跑出来的家里人,应该没我们什么事。”
“手。”沉曦眼神一凝。
“沉老师,没必要这么严格吧?”少年把悄悄搭到少女肩上的骼膊放下去。
“程飞鱼少废话。”
“我想请问,蕾娅难道有什么特殊身份?”唯诺凑到两人旁边,望着那边遮住嘴低声说。
“很象女仆的光魔工匠同学,还挺有眼力见嘛,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蕾娅是精灵圣女。”程飞学着她的动作遮住嘴,象两个嚼舌根的仆人。
“说了我不是女仆!”唯诺立刻提高音量瞪他,用力脚。
“我讲你是女仆了吗?”少年看她,疑惑得煞有介事。
齐刘海气质乖巧的娃娃脸少女低下头深吸口气,露出了“很想杀人但暂且还是咽下这口气”的隐忍表情。
“程飞,继续当着我的面调戏她,然后你就可以去死了。”沉曦面无表情盯着前方,身上释放出若有若无的寒意。
“沉老师我错了。”少年一秒低头。
当三人进行意义不明对话时,蕾娅和突然出现的伊芙也在继续交谈。
“殿下,您今天必须跟我们回去,这是命令。”
蕾娅躲开对方试图拉住自己的手,“我不会回去的,没人有资格命令我。”
“正因为您身份不凡更不该任性,您在树下无人保护不仅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更可能扰乱整个艾尔坷尼斯的平衡。”伊芙脸上是关切和担忧混杂的神情。
“我不需要保护,你告诉大长老,一年之内我没有回去就说明我死在路上了,艾尔坷尼斯的混乱本来就因我而起,我必须到根须去。”蕾娅眼神闪铄了下,很快又变得坚定。
程飞遮住嘴说,“沉老师,感觉她思想包袱还挺重的,你说你身为星灵女皇怎么就没有这种维护世界和平的觉悟和担当,整天缩在家和学校不是在这边可爱就是在那边可爱。”
“没完没了的疯话,我才想问到底是谁没有觉悟和担当整天过得象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沉曦咬牙踢他一下,小脸恼火。
“我要是老鼠你也一样,何况我又不是星灵女皇,我有什么好觉悟和担当的。”程飞撇嘴。
“无药可救的垃圾!”
唯诺站在旁边听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去看这两人,把注意力放回蕾娅那边。
“殿下,您不配合我们只好无礼了。”伊芙短暂沉默后叹了口气,与身后的同伴对视一眼,轻点颌首,象是做出某种决定。
“我说了不会回去!你们要做什么?”蕾娅瞳孔一缩,神情变得不安。
“殿下恕罪。”
话音落下,精灵们不约而同低声念诵咒语,朝蕾娅展开包围,明亮的蓝色符文接二连三凭空浮现,让她们周身环绕起有如实质的气场,哪怕还没拔出武器都让人大感不妙。
“沉老师,好象要打起来了。”旁观的少年饶有兴致。
沉曦面无表情望着这一幕。
无处可逃的蕾娅咬了咬牙,转过头朝两人投出求助的视线,“程飞,沉曦,帮帮我。”
“啊?找我们?”正打算吃瓜看戏的少年愣住。
“程飞,赶紧想办法。”清冷少女踢了下他。
“沉老师,精灵的家务事也要管?”程飞疑惑。
“她被带回去我们怎么进圣域?”沉曦瞪他,
“是这么讲没错。”程飞好不容易忍住了反问你这么聪明怎么不想办法,不用猜都知道会被骂又被沉曦瞪了一眼后,少年走上前,对着名为伊芙的精灵以手抚胸,一本正经开口,“你好,
我—”
“你是帝国人?”伊芙盯着他的动作,眼神一凝,猛然拔出腰上的长剑指向他,如果说她刚才的无情是尽忠职守,那此刻眼中涌出的就是显而易见的敌意了。
“我不是。”程飞毫不尤豫摇头,同时后退半步。
“你行的是帝国礼仪。”伊芙眯起眼睛。
“是吗?”少年一惊,低头看自己放在胸前的手,难以置信。
“你是什么人?跟在殿下身边有什么目的?我只问一次,老实交代!”精灵嗓音严厉,手中长剑铭刻的符文和剑刃都发出浓郁蓝光。
程飞意识到这是货真价实的魔法武器,可以承载精灵的力量,和蕾娅每次用废铁重铸的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少年眼皮跳了跳,干咳一声放缓语调,“别激动,听我解释,其实我是她雇的护卫,专门负责护送她前往世界树根须,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全,至于她影响艾尔坷尼斯的平衡我觉得也是无稽之谈,她只是出来旅行一趟而已,不会和帝国还有同盟军接触的,你们有话可以好好说,都是自己人倒也不用动刀动枪,对吧?”
“护卫———”伊芙紧盯程飞,了下旁边默认的蕾娅,眼中的敌意忽然更强了,晃了下手中的长剑,大喊一声,“狡猾的帝国人,既然你说是殿下的护卫,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没必要吧?其实我——”
少年的话刚开头,对面的精灵已经挥剑劈向了他,动作快得令人发指,撕裂空气发出尖啸。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当场变成两半。
程飞开启时零,用自己的黑色长剑格挡住这一击,惊疑不定了,“我靠!你们精灵全都是暴脾气?”
“你”伊芙一击不中愣了下,继而眯起眼睛愈发恼怒,再度向他发起攻击,同时大喊,“
人类不可能有这种速度!你到底是什么人?”
“都讲是护卫了,先停一下有话好商量!”程飞再度格挡。
“少废话,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当殿下的护卫!”伊芙完全无视少年的发言,大喊着朝他发起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还来?那别怪我不客气!”
毫无预兆,两人陷入了恐怖的白刃战,武器在眨眼间相撞数十次,金属敲击声让人头皮发麻,
掀起的猛烈气浪把四周的杂物全部吹飞,周围的路人在徨恐中喊叫奔逃。
沉曦和蕾娅旁观这一幕,前者一脸冷漠,后者紧的拳头手心都在冒汗。
唯诺抓着自己的围裙,嘴巴张大得可以放进鸡蛋。
其馀的精灵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不过暂时没有一拥而上的意思。
短暂交手后,伊芙的心头涌起了惊涛骇浪,一边拼命发动攻势一边大喊,“不可能!你既不是御魔骑士也不是精灵,凭什么跟得上我的速度?”
“所以我够做她的护卫了吧!可以停手了?”程飞也用同样的方式朝她大喊,每次和精灵交手都会变成这样,他甚至怀疑战斗的时候互相大喊是精灵的某种习俗。
“少废话,除非你真的打败我!”伊芙眼中的敌意愈演愈烈,再度念诵咒语,让手中长剑的光芒变得盛大,有如实质的蓝色光刃扩展而出,让剑身加长加宽,像某些电子游戏的攻击特效一样不要钱释放出来,她的银色马尾辫也无风自动,在空气中摇曳。
精灵挥舞仿佛化作巨剑的长剑向少年发动攻击,笼罩在光刃中的剑身舞动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喻鸣。
“喷,那只好满足你的愿望了!”程飞彻底集中精神。
时零,五十倍放慢。
空气中闪闪发光的灰尘忽然停在原位,奇异的景象中,少年眼前的世界陷入凝固。
同样的五十倍放慢,在回廊借助替身更强韧的身体,少年在凝固的世界中移动得更快,如果说8点敏捷足够他和蕾娅打得有来有回,那9点敏捷就让他完全凌驾于了精灵的力量之上。
随着他全力挥剑,仿佛一架横冲直撞的超音速战斗机,浓郁的凝结云滚动着复盖剑身,空气被撕裂的尖啸震耳欲聋。
面前的精灵凭借战斗本能勉强横挡住第一剑,脸上缓缓露出惊骇,表情在变化过程中莫名滑稽,少年的第二波攻势再度袭来,同样是快到令人发指的挥剑,甚至让空气涌出她难以理解的离奇白雾,摧枯拉朽的力量撞在她的剑上,连积蓄力量抵挡的机会都没给就砸飞了她的武器。
精灵的长剑脱手而出,剑身上绚丽的符文和光芒迅速消退下去,回归本来的模样,旋转着深深刺入不远处的墙壁。
气势骇人的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精灵失去武器,少年轻描淡写吐了口气,平举黑色长剑指向她,“满意了?”
“这不可能”名为伊芙的精灵噗通跪倒在地,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手心。
她的同伴连忙把她护到身后,紧盯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如临大敌的忌惮。
蕾娅快步把伊芙丢失的武器取回来,俯身放到她手中,注视着她的眼睛,语调不重却坚定,“
告诉大长老,我不会回去的。”
伊芙望着她张了张嘴。
说完这句话,精灵圣女回到程飞面前,低声说了句谢谢,又看向沉曦和唯诺,“我们快走吧。”
于是在几个精灵无能为力的注视下,四人组离开了现场。
回船坞的路上。
“沉老师,不觉得刚才那下还挺帅的?”少年双手搭在脑后,不无得意,“感兴趣的话下次给你表演,其实现实里面我也可以挥出音爆。”
沉曦警了下他,冷笑不无鄙夷,“不肯告诉我秘密的垃圾就别在我面前眩耀。”
“也太死脑筋了沉老师,你不会就是那种看魔术的时候不好好欣赏魔术师表演,非要追究原理的无趣的人吧?”程飞变得无奈。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种无趣的人。”清冷少女昂起下巴撩了下头发。
旁边蕾娅看向两人,握紧拳头低下头,嗓音带着愧疚,“抱歉,这次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菜一碟。”程飞摆了摆手,好奇,“顺带一问她和你什么关系?总感觉听到我是护卫她特别生气。”
“她—是我原本的贴身护卫。”蕾娅默然。
程飞张了张嘴,“好吧,希望她别太恨我。”
“刚才吓死我了,都以为你们要打出人命了,我可不想被牵连到奇怪的事情里面。”沉默很久的唯诺抚着胸脯松了口气,一副生怕摊上事的样子。
关于唯诺的担忧姑且不谈,四人回到船坞时,米莉安号的另一队成员也刚好回来。
长崎明日奈慌慌张张小跑到程飞面前,像抓住救命稻草,“程飞同学,小暗出事了!”
“小暗被爱德华抓走了!”米莉安跟上说。
“什么情况?”程飞打量几人。
很快,米莉安号全体成员集合在驾驶室,交换情报。
听长崎明日奈说完,程飞摩下巴,“所以爱德华真的追到裂谷城来了?”
“霜霜亲眼看到的,绝对没错。”长崎明日奈用力点头。
叶霜端坐在旁边似懂非懂,视线和面前的少年对上又避开。
“沉老师,这合理吗?”程飞转头。
沉曦低垂眼帘,“离开涌泉镇的时候为了节约燃料,我们没走太远就进入低速巡航状态,可能从那个时候起就被一直尾随,只不过船上缺少专业水手所以没察觉。”
“好吧,假设之前娜娜同学发现盯梢的就是爱德华的人,而我们转移到船坞刚好摆脱了追踪,
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还没打过来。”程飞咂吧了下嘴。
“可是小暗被他抓住了,现在怎么办?”长崎明日奈一脸担忧。
“别急,他的目标是蕾娅,换做是我肯定会把小暗留在手上当人质逼蕾娅出现。”少年认真分析。
“果然是卑鄙的程飞鱼。”沉曦笑。
“沉老师什么叫卑鄙,难不成他会放过这种机会不用?我不信,世上要有这么光明磊落的人,
我请你们全部人吃冰淇淋。”少年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