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
孤儿吗?
在看到这几个字的一瞬间,陈青小小的豆豆眼中迸发出了大大的疑惑。
原来……祝南枝居然是孤儿吗?
他抬起头,挣扎着看向祝南枝的脸。
依旧是只能看到下巴、薄薄的嘴唇和小巧的鼻子。
“呀,小猫,不要乱动,乖乖呆着,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察觉到陈青抬起了头,祝南枝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和他对视着。
她声音很轻,也很冷,但不是陈青常能听到的那种高傲的清冷,而是一种无力的冷。
但她眼神里满是关怀,动作也很温柔,生怕怀里的陈青有哪里不舒服。
这样的态度和语气,陈青从未见到过。
祝南枝的眼眸中好似泛着星光。
大概是猫眼和梦境带来的滤镜罢。
陈青这样想着。
在他的心中,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平常那个可恶的家伙和眼前这个温温柔柔的小女孩联系到一起。
根本不是一个人好吧。
按陈青的猜想,祝南枝那家伙应该是从小到大都一副傲慢的样子才对,看不起所有人,也拒绝和所有人进行沟通交流。
好象整个世界就她一个人最厉害的样子。
虽然她确实厉害。
不过……
陈青又转念过来一想。
众所周知,梦境和现实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相反的。
也就是说,梦境里的祝南枝越好,就代表着梦境外的祝南枝越坏。
这样看来,这个小祝南枝还是不错的嘛。
陈青盯着低着头的小祝南枝,心中竟升起一丝别样的感觉。
不得不说,那家伙虽然可恶,但实在美丽。
即便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
娉亭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大概也不足以形容她。
“唔,你一定是饿了吧,那我走快点,找点东西给你吃。”
“还好晚上有留下来一罐牛奶,本来是想着什么时候饿的时候再喝一点的,现在便宜你了。”
“嘻嘻,虽然我们都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但院里的大家都可好了呢,每天也都能吃饱的。”
“你跟了我,不仅仅是你需要我,而是我也需要你。”
“我没什么朋友,院里的小孩都太蠢了,不想跟他们玩。”
“不过现在你来了,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不过有件事我跟你说哦,为了养我们,院长他们都挺辛苦的呢。”
“我想帮他们,但是我太小了,只能多学点东西,以后才能更好的让大家的生活都好起来。”
“其实我好自私的。想要你陪我,但是会麻烦到大家的,所以在捡你的时候,纠结了很久。”
“不过不过,你应该吃不了多少东西吧。我想清楚了,不浪费大家的东西,我每天少吃一点,应该能把我们两个都养大的。”
“恩……其实这样说也不对。院里的东西其实已经够用了,每顿都能吃饱,还有玩具,还能学习,还有一个大大的图书馆呢。”
“我跟你说,里面能看书,看好多好多的书。我看的可快了,他们都觉得我在乱翻,可明明我都记住了的。”
“祝妈妈说了,读书能改变我们的生活,我记住了,所以一直在读书,将来一定能改变的。”
“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吃得饱,穿得暖,不用象你一样,刚生下来就被丢在外面淋着雨,也没人管。”
“哦,不对,是没大猫管。”
“不过现在好了,你现在有我来管了。”
“反正呢,大家的生活是不差的,但总想更好一点嘛。”
“嘿嘿,我悄悄和你说哦,张叔看着不象好人,刚才都准备把你丢出去了呢。”
“但实际上,他和祝妈妈他们一样,都是想为了我们更好一点,他经常带糖果过来给我们吃呢。”
“哦,我们到了,最里面那个小房间就是我的房间了。嗯,以后就是我们的小房间了。”
“等把你的身子擦干,再喂点东西,你就可以进新家了。”
从福利院门口到祝南枝房间的路上,她的嘴就没停过,一直盯着陈青,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
她想到哪说到哪,思绪发散的很快,象是憋了很久的样子。
絮絮叨叨,反反复复,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或许,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或者是院长他们看到祝南枝这副样子,都会觉得不可置信。
一个小女孩嘴里能说那么多东西,看起来还很有道理的样子,是他们没见过的。
陈青也没见过。
不过他并非没见过一个小女孩能说上一天,反而以前天天见。
毕竟他有个青梅竹马的钟鹿溪。
钟鹿溪的嘴是从来没停过的,吃饭睡觉嘴里都可能蹦出几句话,只是更加的天马行空,更加的有小孩子气息。
陈青没见过的是这种样子的祝南枝。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内心敏感,然后很脆弱,还要故作坚强的小女孩。
年纪小小就很懂事,但是又改变不了什么,和同龄人脱节,但是又跟不上大人的脚步。
童年时光大多只能在沉默当中度过。
小小年纪就很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到可以改变环境的程度,也不够聪明到可以放平心态。
只能把很多东西都咽在肚子里,因为说出来也没用。
如果不是遇到一只不会说人话的伙伴,陈青相信,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变得那么可恶的原因吗?
陈青紧紧盯着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的祝南枝,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行!
这是梦,一定是那家伙设计下的陷阱。
陈青用力摇了摇没有拳头大的小脑袋瓜,把心中生出的一丝恻隐之心收了回去。
假的,这是梦,一切都是假的。
“呀!小咪别闹,我们已经到了呢。”
祝南枝伸出小手按住陈青不断乱动的小脑袋,生怕他掉到地上。
她现在已经站在了刚才所说的房门前。
她的手很冷,冰冰的,陈青觉得有些难受。
被强行按头的他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只能象个无能的丈夫一样,看着她打开门。
随着门打开,陈青的注意力也从胡思乱想中抽出来,观察着这个属于“它”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