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仰首饮尽杯中酒,畅然一笑。
孙烈举杯痛饮,眉间川字纹愈发深刻。
纵使心有不甘,他不得不承认秦鸣的精准判断。
倚仗盟军已无可能,独力讨伐更是痴想。
如今唯有效益最大化。
秦鸣却轻晃酒盏,确认亲兵远避后,忽然倾身低问:\"敢问主上平生大志?\"
孙烈愕然——分明在议战利之事,怎突然转到此处?
言罢如铁塔般矗立而起,按刀走向辕门。
这便是大智若愚之人,他虽未明秦鸣言下之意。
他可以闻之,旁人却听不得!
无论为臣为友,他都决不许旁人知晓。
待典韦走远,篝火旁唯余孙坚与秦鸣二人。
跃动的火焰映照着两张面庞。
秦鸣再无顾忌,朗声笑道:
孙坚闻言若有所悟:
说到此处,他猛然醒悟,惊视秦鸣:
秦鸣正色道:
闻听此言,孙坚剑眉紧锁。
他一心欲救天子诛董卓,未料其中竟有这般玄机!
若因救驾而酿成更大祸患,确实不可妄动。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秦鸣最后一句话中深意。
见孙坚已然开悟,秦鸣展颜笑道:
此言一出,孙坚身形剧震,目中精光暴涨。
且说孙坚此人,向来以骁勇善战着称。
要论这行军打仗的本事,他确实称得上是一员虎将。
可惜,在天下大势的把握上,却实在欠缺远见。
原本任长沙太守之职,偏要千里迢迢横穿荆州北上讨伐董卓。
好容易得了南阳,还未站稳脚跟又匆匆出兵豫州。
这一路打下来,虽说是捷报频传,可地盘却如同水中月、镜中花,总是看得见摸不着。
长沙已是鞭长莫及,南阳早被袁术收入囊中,荆州更是被刘表以迅雷之势拿下。
细细想来,竟是一仗打得比一仗大,地盘反倒一块块地丢。
经秦军师这般点拨,孙坚这才幡然醒悟。
难怪总觉得越打越憋屈,原来是根基不稳!
当下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向秦鸣施礼道:\"军师所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还请军师明示,这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军立足之地?\"
说到此处,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望向秦鸣。
孙坚闻言眉头紧锁,怒道:
稍作沉思后,他又道:
听到江东之议,秦鸣笑道:
见故里被否定,孙坚皱眉道:
未等他话音落下,秦鸣已面带微笑,从容说出两个字:
孙坚闻言一怔,眉头紧锁。
淮南包含九江郡、庐江郡及部分汝南地区。
与江东仅一江之隔。
他疑惑道:
见孙坚不解,秦鸣摇头道:
孙坚闻言震动,这正是他未曾深虑之处。
他急忙拱手道:
秦鸣饮尽杯中酒,侃侃而谈:
(“交州士燮僻处南方,远离中原纷争,偏居一方,无足轻重。”
“除这六州外,天下未来的风云变幻,皆在其余地带!”
言罢,他目光转向孙坚,继续道:
“因此我军选择根基之地,需兼顾两点:其一,该地是否适合作为根基;其二,天下动荡时,我军该如何应对!”
不等孙坚回应,他接着分析:
“眼下虽有关东联军讨伐董卓,但此战之后,诸侯割据之势将成,天下格局不出三五年必有大变!”
“河北的并州、幽州、冀州、青州四地中,丁原身亡后,并州群龙无首,必遭外族侵扰。”
“幽州刘虞性情温和,与公孙瓒素有嫌隙,若二人相争,幽州终将落入公孙瓒之手。”
“冀州韩馥优柔寡断,袁绍坐镇渤海,定会趁机夺取冀州。”
“青州黄巾未灭,且地处河北,袁绍岂会放过?”
“中原一带,兖州刺史刘岱庸碌无能,徐州陶谦年迈力衰,豫州本是袁术根基,此地必将成为诸侯争夺的战场!”
“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曹操与袁术必在中原展开决战,争夺霸权!”
“若无变故,这便是我军未来面对的局势!”
“江东虽物产丰饶,却易攻难守,士族盘根错节,山越频繁袭扰,攻占只需两三载,治理却需四五载。”
“若我军先取江东,淮南必被他人所占。”
“届时我军虽有长江屏障,但上游受荆州钳制,北上需强攻淮南。一旦敌军扼守要道,我军将被困于江南,虽可苟安,却难图进取。”
“反之,若以淮南为根基,我军可南下逐步蚕食江东,北上威胁中原,西进可经江夏攻入荆州。”
“加之淮南富庶,占此地后,我军可静观时变。待天下有变,再择机北取中原或西进荆州,主动权尽握手中。”
说到此处,秦鸣对孙坚展颜一笑。
“这便是我主张先取淮南的原因!”
话音未落,孙坚已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颤声道:
“先生真乃当世奇才!”
孙坚满面红光,身躯因兴奋而微微发抖。
令他振奋的不仅是战略方向,更是这番洞若观火的分析!
诸侯讨董尚未落幕,秦鸣竟已将未来三五年的天下大势剖析得如此透彻!
这正是他渴求的——指引迷津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