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烛火忽闪,曹植脊背发凉,靴底在青砖上蹭出刺响。侍从丁仪"锵啷"拔剑,横挡在前:"护驾!"
曹植猛然回神,袖中五指攥得生疼:"汝乃吕布遗孤,安敢现身许都!"当年白门楼上,方天画戟坠落时的铿锵声犹在耳畔。
"公子多虑了。"吕玲绮唇角勾起冷弧,"卞夫人既已命丧曹树之手,何须脏我的手?"
殿角铜漏滴答作响,曹植喉结滚动:"既非行刺,所为何来?"
"助公子执掌魏室。"吕玲绮反客为主踞坐席间,酒樽在她掌中泛起寒光。丁仪剑锋微颤:"主公当心!"
"退下!"曹植突然厉喝。
案几在吕玲绮拳下爆裂,木屑飞溅。丁仪瞳仁骤缩——那断裂的檀木切口竟如刀削般平整。
"现在。"吕玲绮碾碎掌中木屑,"公子可愿听末将详陈?"
曹植平复心情,语气缓和下来。
"怎么,子建公子不担心我来取你性命了?"吕玲绮嘴角噙着冷笑。
"温侯之女武艺超群,若真要杀我,这些护卫怕是拦不住你。"
"公子倒是明白。"
吕玲绮放下酒杯,话锋一转:"令兄曹丕畏罪潜逃,令堂卞夫人被曹树亲手处决。如今曹树战功累累,深得魏王宠爱,待平定关陇必被立为世子。届时他登上大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曹植脊背发凉。
"荀彧、家母他们都败在曹树手中,你又能如何?"曹植强作镇定。
"当年下邳城破,我与姨娘乔装混出。中积蓄力量,誓要为父 。多亏曹树四处树敌,使我轻易聚拢反对势力。只要你愿意合作,我们伺机而动,必能诛杀曹树助你夺回基业。"
曹植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仍讥讽道:"多少豪杰都败给曹树,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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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才需你作为内应。时机把握至关重要,方能以弱胜强,一招制敌!"吕玲绮神情笃定。
曹植面露踌躇。
"子建公子,你已别无选择。即便瞧不上我们,难道还有更好出路?"吕玲绮语带讥诮。
曹植猛然警醒。
确实走投无路。
眼前这位女子及其纠集的反曹势力,竟成最后希望。
"事成之后,你要什么?"曹植沉声发问。
"简单。他们取曹树性命,我要曹操项上人头!"吕玲绮眼中寒光乍现。
曹植大惊:"曹树可杀,父亲绝不可伤!"
"曹操诛我父吕布,此仇必报!"吕玲绮寸步不让,"念在你情分上,可赐他全尸,鸩酒一杯了结。"
"弑父逆行,天理难容!"曹植断然拒绝。
"当皇帝还是做孝子?你且权衡。"吕玲绮冷笑起身,拂袖欲去。
曹植双拳紧握,思绪翻涌。
"且慢!"
堂门处,吕玲绮悠然转身,冷眼相望。
"我应允合作。"曹植字字艰难。
吕玲绮绽开笑颜。
陈仓城内,夜色渐深。
曹操独酌不休,黯然叹息:"奉孝啊,女子心肠,何以狠毒至此?"
昔年本王遇见她时,她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舞姬。当本王要收她入房时,曹家上下无不阻拦。
可本王偏就钟意于她,力排众议也要将她迎进门来。
她为何仍不知餍足,竟害死了我的昂儿,还欲加害曹树!
这究竟是为何?
曹孟德低声自问,反复向郭奉孝倾诉。
郭奉孝轻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之心不分尊卑。卞氏落得如此下场,实属咎由自取,大王不必再为此伤怀,恐损龙体。"
"幸有曹树在侧,否则怕是要在睡梦中遭其毒手!"
曹孟德饮了口酒,转忧为喜。
此时许仲康快步进殿,欣喜禀报:"启禀大王,大公子回来了。"
曹孟德精神一振,连忙道:"速速请进。"
许仲康退下。
不多时,曹树步入厅堂。
"儿臣奉父王之命已将卞氏正法,特来复命!"
曹树拱手行礼。
曹孟德亲自下阶扶起爱子,拍其肩膀叹道:"曹树啊,你为弟弟报了仇,他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但愿如此。"
曹树微微颔首,又道:"儿臣本欲将曹子桓收监,待父王回邺城后再行审问。不料曹子丹先一步回城报信,二人已逃离邺城,下落不明。"
"这个孽障!若非心中有鬼,何必仓皇逃窜!"
"卞氏这个毒妇,竟给本王养出这般狠毒逆子!"
曹孟德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大王息怒,幸得大公子明察秋毫,才揭穿卞氏母子阴谋。"
"若让他们得逞,将来由曹丕继承大业,只怕大王毕生心血都要毁于一旦。"
郭奉孝温言劝解。
曹孟德深以为然,凝视眼前的曹树,眼中忽然闪过坚定之色。
"文和,速拟诏书,即刻昭告天下,立曹树为魏王世子!"
大殿之上,曹操当众宣布这一重大决定。
郭嘉与众臣皆为之振奋。
原本众人以为,曹操会在平定关陇、凯旋邺城后,借曹树再立战功之机正式册立世子。未料魏王竟提前在陈仓前线就做出这个决定。
"大王英明,臣这就起草诏书!"
郭嘉恭敬领命。
"父王——"
曹树正欲开口,却被曹操含笑打断:"曹树无需推辞!"
曹操轻拍爱子肩膀,眼中满是期许:"我曹氏基业,大半由你亲手打下。雪恨,更数次救为父性命。这江山不传给你,还能传给何人?"
"唯有你才能担此重任,带领大魏走向盛世!"
曹树闻言,郑重抱拳:"儿臣必不负父王重托!"
翌日清晨,军府大堂内济济一堂。
夏侯渊、黄忠、颜良、赵云、张辽、郭嘉、庞统、乐进等文武重臣齐聚。
曹操端坐主位,身旁侍立的曹树已换上世子冠服。
郭嘉手捧诏书,朗声宣读:
"魏王长子曹树功勋卓着,众望所归。即日起册立为大魏世子,布告天下!"
诏书宣读完毕,阶下群臣无不欣然领命。
议事大殿鸦雀无声。
曹树继任世子之事,众人早已心照不宣。
"恭贺世子殿下!"
夏侯渊率先出列,深施一礼。
"恭贺世子殿下!"
满朝文武相继行礼,声震殿宇。
曹树从容抬手:"诸位请起。"
待群臣归位,曹操望着备受拥戴的幼子,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父王明鉴。"
曹树转身奏道:"张鲁主力正与刘璋军在阳平关鏖战,此乃夺取汉中的天赐良机。儿臣愿领兵直取南郑!"
"准奏!"
曹操抚掌道:"赐你三万精兵,即日经斜谷进兵。"
"儿臣领命!"
正当此刻,郭嘉忽然出列:"大王容禀。汉中地势迥异中原,秦岭栈道运输艰难。若张鲁固守,恐师老兵疲"
曹操顿时警醒:"奉孝所言极是!粮道若断,后果不堪设想。"
"父王勿忧。"
曹树成竹在胸:"儿臣既敢请战,自有 之策。"
"哦?"
曹操将信将疑地挑起眉梢。
(
燕云卫近前低语,曹树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父王,计策已成,请随儿臣出城一观。"
曹操兴致顿生,率百官随行至粮营,恰逢长安运粮队抵达。粮车络绎不绝驶入营中。
"秦岭天险亘古不移,曹树究竟有何妙计?" 曹操暗自思忖。
"那是何物?"
"似牛非牛,似马非马!"
"怪哉,竟是木制牲畜!"
百官惊叹声中,曹操猛然抬头,赫然望见——拉粮车者,竟是精工巧制的木牛铜马!
"此乃何物?" 曹操难掩惊喜。
曹树从容答道:"木牛流马。"
"木牛流马?" 曹操与群臣皆露困惑之色。
郭嘉抚掌惊叹:"此乃先秦墨家秘术!传说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得此神物,再无忧粮草转运之难!"
众人闻言雀跃。曹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世间竟有此等奇物!"
郭嘉忽生疑虑:"墨家机关术早已失传,世子从何处习得此法?"
曹树笑而不语
曹树轻咳两声,淡然说道:"日前闲来无事翻阅古籍,偶然看到有关木牛流马的记载,便试着仿制了几千具,未料此番征讨汉中竟能派上用场。"
他自然不会将实情告知众人,这木牛流马其实是暴君任务所获。
这番随口道来的解释却令在场众人惊叹不已。
"仅凭典籍记载就能复制出如此精巧的器物,莫非世子殿下还精通机关术?"郭嘉暗自思忖,心中震撼非常。
"父王,军情紧急,儿臣这就率部南下。"
"这批木牛流马正好可为大军运送粮草。"
"不出月余,儿臣定当攻下南郑,献上张鲁首级!"
曹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朗声道:"好!为父静候佳音!"
望着曹树远去的背影,曹操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立曹树为世子,当真是老夫此生最明智的决定。"
汉中,南郑城。
"他就看不出曹操志在天下,收拾完马超下一个就是我们吗?"
张鲁怒拍桌案,愤懑难平。
谋士阎圃进言:"刘璋能力平庸,益州人心不附,此举不过是想借机立威。"
杨松宽慰道:"有张卫将军镇守阳平关,纵使百万大军也无妨,主公不必过虑。"
张鲁神色稍缓,却听阎圃又道:"曹操父子屯兵陈仓多时,至今未与马超交战,实在蹊跷。"
"属下怀疑他们意在汉中,建议增派兵力加强各处关隘防守。"
阎圃再次劝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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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鲁神色间闪过一丝不安。
"秦岭乃天然屏障,曹操除非举全国之力进攻,才有机会攻取汉中。"
"如今陇西尚有马超牵制,他绝无可能调动全部兵力来犯,主公不必忧虑。"
杨松立刻反驳了阎圃的建议。
阎圃暗自皱眉。
两人同为张鲁帐下谋士,平日明争暗斗,只为争夺首席谋士之位。
这已不是杨松第一次与他针锋相对。
"秦岭南依天险,曹操熟谙兵法,应当不会贸然进犯。"
张鲁轻轻颔首,显然更认同杨松的看法。
杨松眼中闪过得意之色,瞥了阎圃一眼。
突然。
传令兵急匆匆闯入,高声禀报:"启禀主公!魏王世子曹树率领四万精兵已进入斜谷,正向汉中杀来!"
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张鲁大惊失色:"曹操竟真要攻打汉中?还派了他那个战无不胜的儿子?"
杨松脸色骤变,既惊且愧。
"主公!曹树用兵如神,天下难逢敌手,绝不可让其突破斜谷!"
"请立即调遣阳平关守军增援谷口,务必将曹树困在峡谷之中!"
阎圃急忙进言。
张鲁浑身一颤,面露惧色,正要采纳。
"主公且慢!"
杨松突然厉声阻止。
"即便抽调阳平关驻军,最多不过万余兵力,根本挡不住曹树铁骑。"
"当务之急,应当集中兵力固守南郑城,方为万全之策!"
张鲁闻言又陷入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