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安专注地注视着脚下那片新翻的土壤,看着清水缓缓渗入,滋润那些尚未破土的希望。
有了野草吸收掉多馀的营养,墨玉梅的烧尖问题就能解决,他徐怀安的小命,也就能保得住了。
徐怀安虽然已经突破后天一重实力大增,但墨玉梅林范围太大,依旧累的气喘吁吁,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粗布衣衫的前襟也湿了一小块。
咕噜噜……
徐怀安放下水桶,揉着要造反的肚子。
“早上来得急,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不过终于快要干完了,但愿伙房里还有剩饭,不然又要饿肚子了。”
徐怀安叹了口气道。
徐怀安摇摇头,就在他俯身准备再次舀水时,一声冷哼在背后响起,刺破了墨玉梅林的宁静。
那声音很轻,却象一道冰锥直刺脊髓,徐怀安的身体瞬间僵硬,提着木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徐怀安猛地转身,水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洒出的井水溅了一地。
不远处,邀月和怜星两位移花宫宫主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墨玉梅树之下。
邀月宫主身上的流云淡红宫装,在斑驳光影中流转着冷冽的光泽。
那衣料看似厚重,却在邀月走动时奇异地贴合著身体的曲线,将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丰腴的臀线都勾勒得若隐若现。
邀月缓缓走到徐怀安面前,象一尊精心雕琢的冰雕,连周遭的空气都因她的存在而凝固。
怜星宫主站在邀月身后半步之遥,随云髻上斜插的紫玉蜻蜓步摇微微颤动,显露出怜星心中的彷徨。
怜星偷偷撇了眼徐怀安,目光与之短暂相接,那双含着水雾的美眸,闪过一丝提示。
“小人徐怀安,见过大宫主、二宫主。”
徐怀安眼皮轻抬,急忙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平稳,却难掩其中的慌乱。
徐怀安能感觉到邀月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衣衫,直抵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在邀月的审视下,徐怀安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在梦中和邀月的种种接触。
徐怀安心中一惊,急忙压下心中的杂念,忐忑的等待邀月的开口。
邀月没有立即开口。
邀月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墨玉梅,那些焦卷的花瓣在日光下依然刺眼,与她上次来时几乎别无二致。
一丝怒意在邀月眼底燃起,连带着周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四日过去了。”
邀月的声音依旧冰冷,“这就是你向本座保证的能治?”
徐怀安听着邀月冰冷的语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呼吸不由一紧。
怜星担忧的望着徐怀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徐怀看着邀月身后,疯狂给自己示意的怜星,稳了稳慌乱的心神。
“回禀大宫主。”
徐怀安低下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小人已经找到了墨玉梅病症的根源。”
邀月眉梢微挑,等待他的下文。
“这烧尖之症,并非病害,而是另有原因。”
“哦?”
邀月打量着面前强装镇定的徐怀安,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升起好感,连带着脸上的冷意都散了几分。
“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墨玉梅烧尖?”
邀月罕见的露出好奇,饶有兴致的询问徐怀安。
唰!
怜星猛地看向邀月,一双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这……这还是她认识的邀月吗?怎么会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
怜星一时间犯了迷糊,茫然的看向徐怀安。
徐怀安倒是没察觉到邀月和怜星的态度转变,声音带着谨慎的躬敬回答道。
“墨玉梅之所以烧尖,是土壤中的养分太过丰沛,超出了墨玉梅所能承受的限度。
墨玉梅根系被过多的养分灼伤,而根系受伤,又导致养分输送不到墨玉梅树干上,这才出现了花瓣焦卷的现象。”
邀月柳眉微颦。
徐怀安小心打量着邀月,不明白她为什么皱眉,急忙继续解释道。
“小人想的法子是,既然土壤养分过剩,便想着播撒些野草种子,借它们旺盛的生命力,吸收土壤中多馀的养分。
土壤中的多馀肥力被野草吸收,便会恢复均衡,届时墨玉梅自然就能慢慢痊愈。”
这番解释在寂静的梅林中显得格外清淅,也格外荒谬。
邀月的目光在徐怀安身上细细打量,从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到微微起伏的胸膛,发现这个少年看似卑微,言辞间却透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荒谬。”
邀月再次开口,声音里的寒意却莫名消散了几分。
“杂草与珍木争肥,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你却说要用杂草来救墨玉梅?”
“而且你可知墨玉梅乃是奇珍,生命力旺盛,就算你说的没错,区区野草又怎能争得过墨玉梅?”
徐怀安嗅着空气中飘来的冷香,那是属于邀月的气息,带着雪后梅花的清冽,又隐约混合着某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韵味。
“这是……昨晚在梦中闻到的冷香?”
徐怀安忍不住乱想,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轻咳一声继续解释道。
“回大宫主,正是如此。”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就是野草强大的生命力,这些野草生长迅猛,最能掠夺土壤中的养分。
墨玉梅虽然是奇珍,但现在毕竟染了病,只需精心照料,野草必然能够长成。
而等到野草长成,土壤中过盛的肥力便被吸收殆尽,墨玉梅就能重新焕发生机。
而那些野草面对痊愈的墨玉梅,则又失去了优势,到时候便会自己死亡,只要收拾一番墨玉梅林又恢复往日光彩。”
徐怀安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抬起眼,正好对上邀月审视的目光,一股压力让徐怀安几乎要喘不过气。
此刻的徐怀安简直佩服死昨晚梦中的自己,身为普通人的自己,面对强大的先天武者,竟然胆敢作出那种事,关键还成功了。
邀月微微侧首,目光掠过随风飘荡的墨玉梅,最后又落回徐怀安身上。
“你的解释倒是有一番道理,能想到这种奇巧法子,也是个妙人,不错。”
徐怀安眼皮猛跳,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文本,浮现在邀月头顶。
一旁的怜星听着邀月口中的不错,光滑的脸蛋随之一呆。
“姐姐这是……在夸奖徐怀安?”
怜星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怜星的声音虽然轻微,但邀月可是先天八重的强者,哪里能逃过她的耳朵。
邀月脸上再次布满冰霜,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杀意。
“徐怀安是吧,记住你的话,若一月之后不见成效”
邀月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让徐怀安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邀月翩然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