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远航(1 / 1)

“海风号”在雷纳德船长(或者说,他体内那道绝对服从的指令)的精妙指挥下,船只并没有径直向西,而是首先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西北方向驶去。这是萨拉塔斯记忆中那条古老航线的起始,旨在远远地绕开那片位于迷雾之海中央、吞噬一切的恐怖旋涡。

航行的头几天,天气出乎意料地合作。天空蔚蓝,海风平稳,船只在深蓝色的洋面上稳健地破浪前行。除了偶尔跃出水面的飞鱼和一直追随的海鸥,视野所及之处唯有天空与海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这一艘船。

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光里,叶晚萤大多时间独自待在船首或房间,看似在眺望海景,实则心神早已沉浸于脑海深处的记忆图书馆。她反复“翻阅”着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碎片,尤其是与《魔兽争霸iii》剧情相关的部分。

她根据时间推算,心头逐渐笼罩上一层沉重的阴影。

“就在此刻……”她望着东方海平线后那早已看不见的洛丹伦大陆,默默地想,“阿尔萨斯杀了他的父亲后,他几乎没有任何停歇,就会立刻率军前往安多哈尔……”想到这里,即便是受虚空能量影响而趋于冷静的她,也不禁感到一丝寒意。“他曾经的导师、光明使者乌瑟尔,正守护着他父亲的骨灰瓮在那里等他。一场悲剧性的师徒对决恐怕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乌瑟尔……很可能已经倒下了。”

“而那个沾染了国王骨灰的瓮,很快就会成为保存另一个可怕存在残骸的容器——巫妖克尔苏加德的尸骨。”她的思绪继续向前推演,“阿尔萨斯的下一个目标无比明确:北上,突破奎尔萨拉斯精灵王国层层设防的森林与魔法屏障,直抵他们的圣地——太阳之井。他要在那里,用圣井无穷的能量,将克尔苏加德复活为一个强大的巫妖。”

她仿佛能通过时空,看到那片美丽的森林正在被亡灵天灾侵蚀、焚烧;听到精灵们绝望的战斗呐喊;感受到太阳之井那纯净能量被死亡之力沾污、扭曲时发出的悲鸣。

就在叶晚萤的思绪飘飞,沉浸在北方大陆正在发生的悲剧中时,甲板上的水手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呼喊,打破了航行的单调。

“快看!有岛!”一名了望水手指着左舷前方的海平线喊道。

叶晚萤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海雾缭绕之中,确实浮现出一片岛屿的轮廓,并非孤岛,而是一片连绵的群岛,地势崎岖,覆盖着茂密的、与卡利姆多或东部王国风格迥异的植被,显得古老而神秘。

船长雷纳德快步走到叶晚萤身边,躬敬地请示:“女士,前方发现未知群岛,是否需要靠岸探索,补充淡水或……”他的问话刚说到一半——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猛地从船底传来,仿佛有一柄巨锤狠狠砸在了龙骨之上!整个船体剧烈地一震,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结构(或许是加固过的龙骨,或许是舵叶)发生了断裂!

巨大的冲击力让甲板上所有人瞬间失去平衡。水手们像保龄球瓶一样被抛起、摔倒,惨叫着滚作一团。更有两人直接被甩飞出去,重重撞在坚硬的船舷护栏上,当场昏厥过去。木桶、缆绳滚得到处都是。

叶晚萤也是一个跟跄,但她反应极快,脚下暗影能量瞬间涌动,如同无形的根须将她牢牢固定在甲板上,稳住了身形。

“什么东西?!”她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向幽深的海面。

然而,海底那恐怖的巨力并未消失。一击之后,那股力量并未退去,反而持续地、不可抗拒地推动着失控的“海风号”,像摆弄一件玩具般,高速朝着最近的那座岛屿海岸冲去!

“失控了!舵断了!”

“它在推我们!海怪!是海怪!”幸存的水手惊恐万状地尖叫着。

眼看船只就要以可怕的速度撞上岛屿边缘尖锐的礁石和海滩,叶晚萤周身暗影之力翻腾,身体轻盈地漂浮而起,试图看清并感知水下的袭击者。

她的感知穿透海水,终于“看”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散发着古老而蛮荒气息的生物轮廓,正贴在船底后方。其体型之巨,甚至超过了经过加固的“海风号”!它似乎并非要摧毁船只,而是要……将其推向岛屿?

就在叶晚萤手中凝聚起锐利无比的暗影丝线,准备发起攻击的瞬间——

那巨大的生物仿佛有所察觉,或者说它的任务已经完成。它猛地一摆尾,巨大的头颅调转方向,以与其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惊人速度,瞬间潜入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海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混乱的泡沫和仍在疯狂冲向海岸的“海风号”。

失去了后续推力,但巨大的惯性依然存在。“海风号”无可挽回地、狠狠地撞上了岛屿海滩边缘的黑色礁石!

轰隆——!咔嚓!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木材彻底断裂的哀鸣。即使是经过雷纳德花重金加固的船体,也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猛烈的撞击。船身侧面被礁石撕开一道可怕的裂口,龙骨发出最后的呻吟,整艘船猛地侧倾,最终沉重地搁浅、侧翻在了这片陌生岛屿的沙滩上,海水正迅速地通过破洞倒灌进来。

刚才还是一片航行顺利的海风号,转眼间就变成搁浅的废船。

剧烈的撞击过后,海风号侧躺在沙滩上,船体破裂处传来海水倒灌的呜咽声,以及受伤船员痛苦的呻吟。叶晚萤迅速以虚空能量感知全船,确认了一个不幸中的万幸:尽管有人被撞昏,甚至有几人骨折,但似乎并无船员当场死亡。

她飘然落在倾斜的甲板上,眉头微蹙。刚才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和诡异。她先是沉浸在对阿尔萨斯行动的推演中,后又因发现岛屿而稍稍分散了注意力,竟然完全没有提前感知到水下那个庞然大物的接近。

但这不应该。她对自己的感知力和萨拉塔斯的预警机制产生了怀疑。那个生物的体型和力量绝对堪称“强大”,为何萨拉塔斯没有丝毫反应?

她立刻集中精神,引导一股精纯的虚空能量流向意识深处那片属于共生者的领域,同时发出急切的呼唤。

能量如同温润的溪流导入干涸的河床,很快,一个慵懒而带着一丝戏谑的磁性女声缓缓响起,仿佛刚从一个悠长的午睡中醒来:

“恩……看来又遇到不小的问题了,小朋友。”萨拉塔斯的意识苏醒过来,轻松地接纳了这份“滋养”,并立刻感知到了外界的状况——侧翻的船只、受伤的凡人、以及这片陌生海岸的能量气息。

叶晚萤在意识中立刻提出质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你不是说过,遇到强大的敌人或者巨大的危险,你会自行苏醒吗?刚才那东西,不是海怪是什么?而且,你保证过这条航线能避开那些麻烦的东西!”

萨拉塔斯的意识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源自亘古的低吟,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懒得解释的慵懒:

“急躁了,小朋友。”她慢条斯理地回应,“首先,这座岛屿……嗯,在我的感知里,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令人不安的能量源。至于周围,除了船上这群摔得七荤八素的凡人和一群弱小的生物,我也没察觉到什么称得上‘强大敌人’的存在。”

“其次,”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的探究,“你们刚才遇到的那个大块头?它或许力大无穷,但……恐怕算不上是‘海怪’,至少不是你我认知中,与恩佐斯那个蠢货有关的那些扭曲造物。如果是它们,哪怕隔着一片海洋,我都能感觉到它的虚空气息,只能说应该是什么大型的海洋生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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