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萤努力平息穿越带来的震撼与恐惧。近期对萨拉塔斯形象的深入研究与模仿,此刻反而成了一种奇异的心灵锚点,让她在面对这古老而危险的意识时,除了本能的警剔外,竟还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与亲切。她也回想起在游戏里握着黑暗帝国之刃时,总是期待着匕首下一次会传来怎样的低语。她深吸一口气,在意识中尝试着沟通,语气带着一丝尝试性的缓和与……认同?
“萨拉塔斯,”她在意识中说道,“说实话,我和未来的你……算是‘老朋友’了。”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真诚,“你刚才在我记忆里看到的那些‘画面’……那不是幻觉,那是未来。是即将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确定的未来。”
她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变得清淅而肯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从海加尔山的战火到诺森德的冰封王座,从死亡之翼的疯狂到燃烧军团的再临……我知晓这一切的走向。”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投出了那个她认为最具分量的筹码,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甚至包括……你最终将摆脱所有束缚,以你真正的、完美的形态,自由行走于这片天地之间的……方法。”
终于,萨拉塔斯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语气中的震惊未退,却多了一丝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你来自未来的时空。”她的低语仿佛带着一丝颤斗,“时间的缝隙……命运的织线……竟以如此奇妙的方式交织。你此刻披复的形态,这完美契合虚空至理的样貌……一定和未来的我有密切关系,对吗?”
叶晚萤见萨拉塔斯竟然推测的如此准确,索性顺着这个话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肯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命运:
“没错。“叶晚萤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在未来,你能从这漫长的封印中获得解放,和我——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这份笃定的语气,源自于她前几天刚在游戏里完成了帮助萨拉塔斯获得自由的那条任务线
随即提出了内核建议:“所以,我提议,我们不如也象‘未来’那样合作。你助我熟悉这个世界和力量,而我,将引领你走向我们都知晓的那个结局——你获得自由的结局。”
这并非谎言,却是一个基于巨大误会和语言艺术达成的、最具诱惑力的共识。
“…有趣的提议。一个知晓未来的旅者,一具能承载我力量的躯壳…以及,一个关于‘自由’的承诺。”萨拉塔斯的声音仿佛在微笑,“我承认,你引起了我的兴趣,小朋友。或许…这意外的纠缠,正是虚空更深层的安排。”
“很好。我接受这份…‘共生’的盟约。让我们看看,你这所谓的‘全知’,究竟能将我们的命运,引向何方。”
“……好。”叶晚萤最终清淅地回应道,“但前提是,‘合作’期间,你必须停止任何形式的夺舍或侵蚀尝试。这是我的身体,主导权在我。否则,我不介意带着你所有的知识和力量,一起困死在这个‘囚笼’里。”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意识海里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般的低笑。
“……如你所愿,我的‘小朋友’。现在,让我们先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真正自由的空气了。”
叶晚萤的心神随着萨拉塔斯的应允又定了一分。她之前并非没有幻想过穿越到艾泽拉斯,但每每思及这个世界中那些令人惋惜的女性命运——无论是致力于联盟部落和平却被战争深深伤害的吉安娜,还是在噬渊背负罪孽的希尔瓦娜斯,或是沉入深渊被古神诅咒的艾萨拉——都让她觉得无论成为谁,前路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悲情的阴影。
但现在,一切截然不同了。
她不再是被命运洪流裹挟的某个注定的悲剧角色。她拥有纵观全局的“全知”视角,更拥有了萨拉塔斯这般强大存在的虚空之力。
她第一次清淅地意识到:自己不但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或许…还能凭借这份先知与力量,去扭转那些曾让她意难平的遗撼结局。
这个念头如同在黑暗中点燃的火种,瞬间驱散了迷茫与不安,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与微妙的兴奋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艾泽拉斯的史诗,或许将因她的到来,谱写出一段全新的、未知的篇章。
然而,就在许下美好愿望的下一秒,现实的窘迫便立刻显现。
叶晚萤能清淅地“感觉”到体内那磅礴如海的暗影能量,它们如同温顺的宠物般蛰伏着,与她心意隐隐相通。她也确实“拥有”了萨拉塔斯那庞大的、关于虚空与艾泽拉斯古老历史的记忆碎片。
但……也就仅此而已。
这感觉就象一个普通人突然被塞进了一台高达的驾驶舱,虽然知道这里面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也知道操作手册上的每一个字,但当真要她动手操作时,却连让机甲迈出第一步都无从下手。
别说发挥出萨拉塔斯全盛时期那低语间腐蚀世界的威能,她甚至怀疑,自己此刻能否成功释放出一个最简单的暗言术·痛恐怕都是个问题。力量的洪流就在脉管中奔涌,她却找不到释放它的“阀门”。
就在她为此感到一丝迷茫和焦虑时,脑海中的萨拉塔斯再次开口了。但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失去了一些之前的锐利,带上了一种明显的疲惫感与不稳定,仿佛信号不良的通信。
“听着……‘小朋友’……”萨拉塔斯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曾经被……艾泽拉斯地下的那些可恶的上古之神……恩佐斯、尤格萨隆、克苏恩、亚煞极封印于黑暗帝国之刃中……虽然现在我的灵魂与你共生,但它们的封印……依然极大地限制着我……”
“除了力量被束缚……我的意识……似乎也……无法长久维持清醒……”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会消散,“在我陷入休眠之前……我会将……控制现有力量的最基础简单的方法……精神共享进你的意识本能里……希望你能……好好利用……”
话音刚落,一股冰冷的、却又无比清淅的“知识流”不容拒绝地涌入叶晚萤的意识深处。那并非需要理解和记忆的文本或图象,而更象是一种肌肉记忆或条件反射——如何引导暗影能量形成护盾,如何将其凝聚于指尖化作尖刺,如何低语出最简单的腐蚀咒语……
“去变强,找到它们……击败它们……夺取古神内核……”萨拉塔斯的声音已然微若蚊蚋,带着最后的不甘与诱惑,“解开我们身上的封印……你便能获得……我巅峰时期……甚至……更强的力量……”
尾音袅袅散去,脑海中的那个意识彻底沉寂了下来。
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叶晚萤指尖自然而然萦绕起的一缕精纯暗影能量,以及体内那不再狂躁、而是如臂指使的力量流,都明确地告诉她——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那位古老的存在陷入了沉睡,将力量的控制权和一个近乎不可能的任务,交给了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小朋友”。
密室重归死寂,只剩下叶晚萤一人,和她指尖那缕跳动不休的、冰冷的紫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