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搓搓手掌,神识探向储物袋。
一枚玉质丹丸赫然在内!
他嘴角一勾。
可顿时又垮了下去。
丹丸旁,数十件贴身衣裙乱塞在一处,款式十分大胆。
轻纱、绸缎皆是凡俗布料,不难猜出其中用途
陈昭老脸涨得通红。
按理说,他又不是雏哥,当是心无波澜。
但这衣裙略有不同。
上面皆绣了一个“倩”字!
“请告诉我那秃驴有异装癖,还有个带倩的小名”
陈昭瘫坐在洼地上,呆呆地望着湖面。
难怪癫婆笑得那么欢,原来早就掉包了储物袋!
让他既当孟德又做仲达,这事传出去,名声算彻底臭了。
罢了。
有筑基丹就行。
陈昭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知足常乐。
“那倒不是,”
“那秃驴无趣得很,兜里只有佛经,修半天修不成个正形。”
眼角处,女子咯咯轻笑,三两声脆响紧随而至。
寻声望去。
她赤足踏地,纤尘不染,两枚银环在脚踝处交击,随她步伐蹦跃,轻盈灵动。
“江砚秋?”
陈昭微微一怔。
神态、身材完全一致,亦是瓜子脸,却更添半分出尘气质。
她竟然还活着?
“怎么?道友想看香消玉殒?”
江砚秋忽地弯下腰来,侧头望来。
盈盈笑意煞是灼人,仿佛夜空都为之一亮。
可陈昭望着那对秋水般的眸子,深处只剩一片漠然,冷过李师姐手里的冰。
心中顿时一紧。
能从蛇信下逃生,此女定有非凡手段,他的底牌需精血催动,陈昭不愿折寿。
调匀吐纳,他袖中手指一勾,招出赤红长剑,藏于宽袖之中。
剑铭离雉,奈何属性与功法相冲,无法发挥特殊效用。
“你不会真想辣手摧花?好歹合作一场,各取所需嘛。”
江砚秋撅撅嘴,弦然欲泣,似有万般委屈。
陈昭白了她一眼。
对我出手,夺我机缘,还想要好脸色?
“那为何要对我动手?我挡你路了?”
“你猜?”
她嫣然一笑,先前委屈果然是装的。
“或许是我讨厌剑修,你要不改练刀法?”
嘴里没一句实话。
陈昭暗啐一声,眼中满是戒备。
“到时又说,平生最看不惯刀修,让我干脆一死了之。”
腹诽之际,东方日出。
长堤另一头,诵经声盖过鸡鸣,几张纸钱飘在地平在线。
八人抬着空棺,正朝水榭走来。
陈清孟抱着道侣的牌位,面容枯槁,双眼满是血丝。
而严小倩竟也呆呆跟在身后,口诵往生咒。
给自己抬棺,这一幕颇为滑稽,可除了江砚秋,在场无一人敢笑。
“传闻这师妹本就是信女,在庙中抽签有感,便拜入天魁,这才与他团圆。”
江砚秋巧笑倩兮,双手合十:
“以她的资质,进般若门绰绰有馀,奈何凡心已动。”
“因果轮转,善哉善哉。”
陈昭眼皮一抽。
他入宗的契机也与抽签有关。
储物袋里,还有遗孀的贴身衣物哩!
缘,妙不……算了,还是少些为好……
“这都是她的选择,江道友,还请你收回此言。”
陈清孟在水榭中放下棺椁,冷冷斜视。
这癫婆嘴太欠,奈何他打不过。
一想到仇敌轻薄道侣,偏偏报仇时还被人拦下,陈清孟就恨得牙痒痒。
还得是陈昭手刃凶手,替小倩报仇。
这哥们能处!
陈昭对此浑然不觉,他绕行棺椁一圈,眼神古怪。
这师妹心思虔诚,却被佛门弟子所杀,死了还让凡俗和尚“超度”。
本人更是全程参与,属实有点难绷。
“若是她拜入般若门,会不会大有不同?”
陈昭目送众人推空棺入湖,咂摸出些许意味。
与当初丹堂显圣的吉签。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似乎她一开始就与佛门有了因果,一入天魁,便要应劫,如宿命一般。
好个死气沉沉的世道!
陈昭轻声喟叹,看向河边颓然蹲坐的身影。
“此间事了,该回宗门了。”
“你们走吧,跟长老说一声,我愿来此当管事弟子。”
陈清孟头也不回,怔怔望着水面。
耳畔传来道侣诵经超度之声,他不禁抱头而泣,心灰意冷。
因果既定,问道长生又有何意义?
陈昭默然转身,却被他喊住,手中塞来一块玉佩。
“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日。”
“今后若要炼器,可凭此物找我兄长陈清源,他手艺胜我一筹。”
缘,还真是妙不可言。
陈昭坦然收下,心中庆幸自己的名声没臭,还能受些人情。
“陈道友当真心大,你那昭兄可藏了不少宝贝,今后小指一勾,严师妹可得乖乖跟他走。”
江砚秋蓦地开口,哪壶不开提哪壶。
却见陈清孟眼中杀意凝实,牙缝中挤出一个滚字。
陈昭心中一乐。
还有人名声比他更臭。
十日后。
听香水榭重建完工,作为陈清孟留守之地。
道侣神消,他也懈迨了修行,成日拉着严小倩混迹红尘。
若非有监视,还真象个俗世夫妻。
真常现世,双方都意识到此地特殊。
只是陈昭与小二都未向宗门透露,高层两眼一抹黑。
般若门决定亲自探查,而天魁乐得用听香水榭钓鱼。
“天气转凉,倩儿,莫忘了添衣。”
陈清孟抖出一件貂裘,轻轻披在道侣肩上。
他坐镇此地,与严小倩一并充当鱼饵。
起初确实有人上钩,而在三名佛门长老被陆续打伤后,风波渐渐平息。
陈清孟也无所谓。
神仙打架,哪会分神杀他。
而道侣只靠本能行动,每日诵经、打坐,甚至还会做饭。
二人两小无猜,她还记得自己最爱喝箩卜汤。
锅中热气腾腾,陈清孟不由走上前去。
忽地。
喉间一痛,象是被丝线缠绕,他欲伸手触摸,却动弹不得。
落燕坞驻有筑基长老,竟丝毫未觉!
陈清孟张开嘴,徒劳地发出嗬嗬声响,一息不到,便已失去意识。
良久。
他猛地睁眼,推门而出。
起初,动作很是僵硬,可走了两步,就如往常一般,看不出任何破绽。
直至西北洼地。
他蓦地掏出锦云梭,朝脚下击去!
无论是角度、方向都与陈昭当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