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在太阴宫中落定。
此地云遮雾绕,宛如仙境。
细看之下,那玉桂金枝、凤阁龙楼用材比乌青宝剑高得不知多少,此刻均已细纹密布,似乎弹指可灭。
独有一碑、一殿仍然矗立,却也是历经岁月轮转,灵性大失。
殿内两张小椅,几个酒坛,若非案台上摆着一柄苍蓝长刀,还颇有几分温馨。
除长刀外,还有四尊玉瓶,以及一方阵台。
“传送阵法”
辛桐峨眉微蹙,低声喃喃。
她也只在古籍里见过,没法把握真假,也不知如何激活。
可方子镜眼中却是精光一闪。
此地云雾有定心凝神之效,神识正慢慢恢复。
速战速决,杀了陈昭,他便能试着激活阵法,逃出生天。
方子镜也不再藏私,腰间玉佩光芒大盛。
此物为方长后手,存有他全盛状态下的全力一击,可使用三次。
前两次都用于破除遗址禁制,方子镜本想借这最后一击逃出仙城。
如今发现了传送阵法,手上又多了些底牌尚未炼化,倒可以用此后手,替他搏一个未来。
青光一闪,一轮煌煌大日现于银月之上。
日月同辉!
“大日焚天,方长的招牌法术!”
苏慕晴花容失色。
筑基之威,岂是练气蝼蚁所能挡的?
叫家长了
陈昭眉头一皱,此术比仙城中还要强上数倍,估计能烧尽城内的半数练气期!
不过,这种手段制作代价极大,使用次数有限,反倒不足为惧。
他当即掏出玉牌,幻化出一面磐石盾,隐隐有龟甲纹路。
轰!
大日坠落,在盾上骤然炸开,强光乍起,飞沙走石。
方子镜被亮得睁不开眼,半炷香之内,他眼前只馀一片漆黑。
再睁眼。
石龟盾巍然不动,而大日烟消云散。
饶是如此,陈昭三人也被冲击力波及,口咳鲜血,不过有阵法相护,并未重伤。
“张淳风竟舍得制作护身玉牌?”
方子镜面色凝重。
此计不成,他捻起一张二阶符录,欲要燃烧精血,耗费寿元催动。
可他不知玉牌还能催动几次,万一符录不可制敌,他便会因为精血损耗,再无一战之力。
必须先耗去玉牌次数,再一击毙敌!
奈何法器相争,陈昭有青冥纳灵剑。
法术相斗,对方有三人不说,那快雪时晴剑也棘手得很。
若想打持久战,对方还有一位阵法师,花些灵石便能消耗他的灵力。
憋屈!
他掏出一粒猩红丹丸,眼中露出决绝之色。
此丹乃邪修所赠,服用之后,体内灵力朝煞气转变,短时间内实力大涨。
可若两个时辰内不服用解药,便会逐渐丧失神志,走火入魔。
可怜他这段时间,收到的信息全被苏慕晴过滤,而梁晨风对他心存利用,二者都未透露过陈昭有沐尘石之事。
于是乎。
血红丹药滚入喉,看得陈昭心里乐。
本以为要鏖战一番,拖得苏家修士入内,谁料此人病急乱投医,主动入魔。
两息不到。
方子镜身上煞气满盈,气息已攀升至练气九层。
他强行运起炼体术,一拳轰出,云蔼倒卷!
却见一道寒光杀来,又是快雪时晴剑。
奈何拳风刚猛,吹得剑气摇摆不止。
“黔驴技穷,还不束手就擒!”
方子镜清啸一声,对着陈昭再出一拳!
可旁边的辛桐并不驰援,反倒放出了困阵阵盘。
有诈!
他心知中计,却为时已晚。
只见乌青长剑破开煞气,剑气瞬间杀至眼前。
方子镜顿觉一阵火辣辣的痛,噌噌噌倒退三步,满眼惊疑。
这陈昭,原先不过一介记名弟子,哪来这么多古怪手段?
“苏慕晴,你三番五次知情不报,活该你爹当不上家主!”
他咬牙切齿,施法驱散雾气,可惜无济于事。
体内煞气锐减,修为跌回练气八层。
方子镜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服下解药后,灵力已不足一半。
而剑气堆栈如雪,已非他能招架。
“一切只是师弟的任务罢了。”
苏慕晴冷笑一声,金符化作锁链,将他手脚尽数捆缚。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
惊雷乍响,一条百丈火龙腾云驾雾,杀向陈昭三人。
方子镜长发花白,捻着一张二阶符录,瞬间老了十馀岁!
他手指颤斗,眼中满是屈辱。
但当石龟盾升起之时,方子镜幽幽一叹,心中只剩认赌服输。
可笑苏与方,自以为是执棋人,到头来都是棋子。
而陈昭、宗门、邪修各方皆已达成目的。
他身上气息急剧跌落,已不足练气六层,只能看着寒芒在眼中放大。
剑气似秋风,人头如花落。
乌青宝剑滴溜溜飞回,陈昭抬手接住,却仍不敢放松警剔。
他催动御兽牌,让小白出手试探。
它还处于幼崽期,无法与方子镜为敌,但逃命倒是绰绰有馀。
方子镜身影里,小肉爪一寸寸挪向储物袋,接着猛地一抓,赶忙缩回影子中。
好在,储物袋终于到手。
“这股胆小劲,也不知跟谁学的”
陈昭眼皮一抽。
又施展两次阴雷剑诀,直至无头残躯焦黑一片,心中大石终于落定。
他多次催动快雪时晴剑,幻心琴更是一刻不停,身体几乎被掏空。
心神一松,他顿觉一股惫懒涌上脑海,眼皮无比沉重。
恍惚间,只见辛桐慌忙上前,露出身后的碑文。
许是日夜临帖的缘故。
直至闭眼,碑上的剑痕都在他脑海里涌现。
或行或楷,或流而止。
此碑也非一手货,可陈昭认得碑文的脉络,正是快雪时晴剑。
似乎段家先人与此关系颇深。
奈何他不知其中因果,也非剑修天才。
想了半天,只推出最后一式可将先前剑式叠加。
但具体操作,只能醒后慢慢琢磨。
一觉睡了三个时辰。
陈昭幽幽转醒,见辛桐的小脑袋也在犯迷糊,不禁莞尔,任她靠在肩膀上。
自己则翻开储物袋。
里面五张二阶符录、三张三阶,一张四阶,灵性皆有流失。
估计还是方子镜挑过的。
“四阶元婴符师?”
陈昭心中巨浪滔天。
若未见到此物,他哪敢相信此地是元婴宗门?
如此庞然大物,却象筑基家族般“破败”。
这是过了多少年月?
符录旁边还有一封信,一捻即碎。
是那位符师写给知己的,符也是为其所留。
而据信中所说,三阶里有一张化劫符、两张敛息符。
留给知己渡劫所用。
“好在是奇数,不然我还真分不清。”
陈昭嘴角扯了扯。
不过他暂时用不了,也不知具体作用。
四阶符录只画了一半,似乎事发突然,符师不得已放弃。
此刻灵性全无,只剩参考观摩的价值。
至于二阶符录。
陈昭更是一张都认不出。